后宫众人之所以将之视为小事。
主要还在于,那乳母是全须全尾的被遣送出宫的。
这就意味着,她并未犯大的过错。
只婉荷宫的戚修仪问起身边梧枝:“可打听出那乳母犯了什么错?”
梧枝轻声回:“奴婢们无能,羽霄宫里的事,轻易打听不出什么。”
对于自家主子有此一问,梧枝猜测主子是在忧虑。
晨起请安时不太平,景贵妃就往朔章宫送了东西,皇上午膳便去了羽霄宫。
紧接着就是十一皇子的乳母被遣退。
主子是担心,这里面有贵妃的手笔。
针对的便是她。
梧枝觑眼戚修仪,犹豫一番还是开口劝道:“皇上是疼爱咱们两位皇子的,除了十一皇子,素日的赏赐也是头一份的。”
戚修仪垂眸不语。
她明白梧枝的意思,八皇子与九皇子相比其他皇子,己然颇得皇上青眼,何必非要与景贵妃,与十一皇子争锋。
屋里沉寂一片,戚修仪指尖描绘着牙色月裙上织绣的并蒂莲。
那莲花虽是丝线织就而成,却在戚修仪眸光闪烁中,艳丽摇曳。
戚修仪突觉,如此旖旎的花色,并不适合穿在她身上,衬得她容色都黯淡起来。
她收回手指,声音仿若自深海归墟之处溢出,带着潮湿与空幽:“你觉得,陛下可喜爱我?”
“陛下自然是喜爱主子的,否则怎会如此疼爱咱们皇子,还一再晋封主子。”梧枝语气有些虚浮。
听闻此话,戚修仪唇角勾起轻浅笑意,“记得初次侍寝时,陛下赞我婉如清扬,穆如清风,颇有父亲的风采。”
略一停滞,戚修仪的笑意里裹上苦涩:“那时我也以为,陛下是喜爱我的。即便这份喜爱远不及对景贵妃,可陛下是皇上,怎可能只喜爱一人。后来,陛下又那样看重我诞下的双生子,你不知,我心中有多欢喜。哪怕我生产后……”
“己经无法再侍寝,可陛下对我,对八皇子与九皇子依旧那么温和。”
“娘娘……”梧枝感受到戚修仪此刻那份凄然,忍不住出声,却一时又不知该从何劝解。
“父亲的书信你也看到了,”戚修仪被梧枝这声唤回,抬眸看向梧枝:“你觉得,父亲所言可信否?”
“奴婢……”梧枝支支吾吾:“奴婢愚钝,实在不知。”
“不止你愚钝,本宫也是个愚钝的。”戚修仪轻叹一声,“所以我想试试,试试陛下是否真的只是拿我当平衡后宫的棋子,拿我的儿子们当引发争斗的工具,难道就不曾有半分真心?”
“娘娘……”梧枝咬咬唇,下了巨大的决心劝道:“娘娘何必要试探陛下,就怕这一试探,原本有真心,也……”
梧枝话未说尽,戚修仪却了然的打断:“我总不能这一辈子,就这么糊涂着。”
梧枝看着己经有些偏执的戚修仪,禁不住继续劝解:“宫里的主子们,不都这么糊涂过着,娘娘何必探究的如此清楚明白。”
“不止为我,”戚修仪再次抚上那灼目的并蒂花,“我要看看,陛下会为了景贵妃与十一皇子做到何种地步。”
随后,她望向梧枝,眸中盛满担忧:“进宫前,父亲就说过,陛下会是圣君贤主,成为大邺史书上一代圣主,”
她咬咬牙,决然道:“不管陛下对我是否有真心,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痴迷景贵妃,毁了一世英名。”
?
就在宫里人都对于羽霄宫遣退乳母的原因好奇时,皇后却己经自皇上处知晓。
不出卓勤所料,晚膳后,皇上驾临毓德宫。
这原本是一件出乎皇后意料的惊喜。
可皇上自踏进毓德宫,便神色不虞,引得整个毓德宫都只能愈加小心的伺候。
皇后一时也不敢多言,因他不知,皇上是否还在因她母家之事迁怒于她。
没错。
皇后至今都觉得,她是被迁怒的那个。
她不觉得她那份手书有何不妥。
在她看来,虽是推于姨娘出来顶罪。
可父亲的转变,归根结底,就是要归结在于姨娘身上。
更何况,所得之物,也多数被父亲赏给了于姨娘。
就在她惴惴不安时,洗漱后坐至榻上的景淮渊开了口,“皇后统领宫闱也有五年多,这么久,就不曾发觉有乳母不妥?”
皇后松下一口气,原来皇上还是在为十一皇子的乳母不悦。
她接过海棠递上的茶盏,放置小几上,语气松弛:“乳母都跟在皇子公主身边伺候,臣妾并未听那位嫔妃来回禀过乳母的过错。”
景淮渊撩起眼皮睨她一眼,冷凝着声线:“连朕亲自择选的乳母,伺候的又是十一皇子,都会有疏忽大意之时,其他乳母便都能如此周全?”
这话让皇后一惊。
主要皇上强调他亲自择选。
除了十一皇子,其余皇子公主的乳母都是由皇后负责安排。
那皇上这意思,好似是在质疑她不曾关注这些乳母的后续。
“是臣妾的疏忽,”皇后下榻屈膝请罪,旋即补充:“臣妾明日询问一番。”
景淮渊虚扶起皇后,声音也平和下来:“皇后不必过于忧虑,人非圣贤,难免会有疏漏,过去的朕若再追究,岂非太过狭隘不仁。”
皇后还未开口,景淮渊拍拍她的手,“皇后也要往前看。”
“是。”皇后郑重应下,抬头去看皇上时,却发现皇上正意味深长的盯着她。
皇后参不透这里面的深意,索性就先放下。
景淮渊发觉皇后没领会他的意思,坐定后端起茶盏,又继续说道:“这事原也不能全怪你,景贵妃这些日子管理宫务,辛劳下难免精力不济。可那些个嫔妃素日清闲,怎就发现不了乳母的不妥之处。”
皇后大度的替嫔妃们开解:“许是一些小错,私下罚过也便过去了,她们也不好为这些小事来烦扰臣妾,叨扰陛下。”
景淮渊心中无语至极。
皇后这话说的。
不仅好似在指责他只关注十一皇子,还侧面证明,她这个皇后当的,并不称职。
嫔妃宫里责罚乳母的事,她都不知晓。
但转念,景淮渊收起这些无谓的思绪,笑道:“也是朕太过忙碌,这些日子,朕也会着意注意些。”
皇后笑了笑,未再就继续谈论此事。
孤月悬空,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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