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捏碎撒进燃料舱，看着那些渣滓在核聚变火焰里炸成金灿灿的星光。
这是他离开死寂星域的第七天，也是第三十八次尝试用食物残渣给星械战甲供能——薇拉要是还活着，铁定要骂他糟蹋军备物资。
"警告，右舷推进器效能不足17%......"
战甲内置AI突然发出熟悉的电子音。
林夜抡起扳手砸在控制台上，溅起的电火花在面罩上燎出焦痕："再学那铁皮妞说话，老子把你拆了塞进噬星兽的！"
AI识趣地切换成机械男声，但林夜分明看见显示屏角落闪过一串茉莉花形状的数据流。
他烦躁地扯开领口，脖颈上暗红色的闭环纹路己经爬到下巴，像条饥渴的毒蛇在啃食最后的人性。
舱壁突然传来规律的敲击声。
林夜抄起焊枪摸到观察窗边，星械兽爪弹出的瞬间愣住了——艾琳娜的星火吊坠正贴着玻璃飘浮，翡翠色火焰在真空里凝成个中指手势。
"草！"他一拳砸开气密舱门。
宇宙的严寒瞬间灌进来，把汗珠冻成冰碴子挂在睫毛上。
那簇星火却像活物般钻进舱内，在控制台上烧出串坐标：葬神星域第七区，附带个歪歪扭扭的蜥蜴涂鸦。
林夜把冻僵的手按在加热板上，听着冰晶融化的滋滋声："死了都不消停......"他摸向贴身口袋，艾琳娜的星火核心碎片己经和皮肤长在一起，稍一用力就渗出血丝。
警报声突然炸响。星图上的红点像滴在宣纸上的血珠般疯狂扩散，林夜瞥了眼雷达就骂出声——十七艘暗影议会的截击舰正从陨石带钻出来，舰首的猩红独眼闪着猫捉老鼠的戏谑。
"你丫的倒是会挑时候！"林夜把推进器功率推到濒临熔断的数值。
星械战甲擦着主炮光束撞进敌阵，兽爪撕开最近那艘截击舰的腹部时，他看见驾驶舱里坐着个满脸雀斑的机械改造人，年纪还没他当年送快递用的电动车旧。
那孩子惊恐的脸在爆炸中化为火球。林夜突然感觉胃部抽搐，闭环纹路趁机又往上爬了半寸。
他吐出口混着机油的酸水，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幽影的冷笑："亲手杀小孩的感觉如何？林统帅？"
"比你妈生你时感觉好！"林夜调转炮口轰碎两艘敌舰，飞溅的金属碎片在战甲上刮出刺耳鸣响。
他突然注意到这些敌舰的涂装不对——暗影议会的标志下多了串天工阁的基因编码。
全息屏幕突然雪花闪烁。
姜璃的量子投影在电流杂音中凝聚，半透明的裙摆被不知名的风吹得猎猎作响："林夜......闭环在篡改你的记忆......那些孩子......他们不是......"
"闭嘴！"林夜一枪打爆显示屏。
战甲在剧烈震动中撞进截击舰残骸堆，推进器终于不堪重负地炸成烟花。
他踹开变形的舱门飘进宇宙，右腿的机械关节卡着截击舰的操纵杆，像条被鱼叉钉住的鲨鱼。
幽影的旗舰从陨石阴影里缓缓现身。
舰桥上的男人己经换了具身体，这次是结合薇拉液态金属与艾琳娜星火的诡异造物，说话时嘴角会漏出银白色金属浆："让我们结束这场闹剧吧，林先生。"
林夜突然咧嘴笑了。
他扯开胸前护甲，露出与星火核心长在一起的闭环纹路："知道老子为什么总能活到最后吗？"暗红纹路突然暴涨，顺着截击舰残骸爬满幽影的旗舰，"因为老子疯起来连自己都吃！"
星械战甲在真空中解体成金属风暴。
林夜感觉自己的脊椎正在碎裂重组，薇拉的液态金属与艾琳娜的星火在血管里厮杀。
幽影的惨叫声中，他看见十七艘敌舰像被孩童捏扁的易拉罐般扭曲爆裂。
当一切归于死寂时，林夜飘在一块门板大小的残骸上。
他的左眼完全机械化，右腿长出了噬星兽的鳞片，但怀里紧紧攥着没被污染的食物袋——里面是洛璃最后一包跳跳糖，糖纸上的星图正指向葬神星域。
"警告......生命维持系统......"
"警告你妈。"林夜把糖粒倒进嘴里。
碳酸晶体在舌尖炸开的刺痛感让他想起洛璃的眼泪，那姑娘临消散前把糖塞给他时，指尖冷得像深空里的暗物质。
糖纸突然迸发强光。姜璃的量子投影再次出现，这次清晰得能看见她锁骨上的闭环烙印："快到了......但你必须......"
"必须你大爷！"林夜任由残骸飘向光晕中心。
他的机械眼扫描到星域边缘的神族尸骸，那些千米高的巨人遗骨摆出诡异的朝拜姿势，仿佛在迎接某个至高存在的苏醒。
当星械战甲重新凝聚时，林夜发现自己在流泪——如果机油和液态金属的混合物也能算眼泪的话。
战甲内壁上布满了指甲抓挠的痕迹，有些是艾琳娜濒死时挣扎留下的，更多的是薇拉在记忆清除前刻下的数学公式。
"爱=林夜+薇拉（解：无限不循环）"
他着那行公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星海尘埃凝聚成洛璃的轮廓，盲女赤足踩在虚空里，每一步都漾开银蓝色的涟漪："小心......她与你因果纠缠......"
林夜转身的刹那，葬神星域的核心在眼前轰然炸裂。
姜璃的量子态被九条暗物质锁链贯穿，星海图谱在她胸口缓缓展开。
而锁链另一端，赫然是戴着薇拉面容的终焉之兽。
"来啊！"林夜咆哮着撞向那片猩红光晕。
星械战甲吸收着沿途的机械残骸与星火余烬，最后一丝人类血肉在闭环纹路中化为灰烬前，他仿佛听见三个女人的轻笑。
当终焉战甲撕开葬神星域的外壳时，林夜己经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兵器。
他右眼的机械瞳孔里倒映着姜璃破碎的量子态，左眼残留的人类视网膜上却烙着洛璃消散前的微笑。
星海图谱在爪尖展开的刹那，他听见薇拉的数据残骸在战甲里哼起摇篮曲。
"这次......"林夜扯断最后一根暗物质锁链，终焉之兽的悲鸣震碎了三万光年内的星辰，"老子要改写所有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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