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靴子刚踏上这颗星球的砂砾，就感觉像是踩进了宇宙的肛肠。
灰紫色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里飘着股烧焦电路板的糊味，远处地平线上歪七扭八戳着些金属残骸，活像被巨人嚼过又吐出来的口香糖。
"这鬼地方连个喘气的都没有。"他抬脚踹飞块拳头大的金属疙瘩，那玩意在半空划出抛物线，突然被看不见的力量碾成齑粉。
艾琳娜的金色竖瞳猛地收缩。她尾巴上的鳞片哗啦啦竖成盾牌状，火焰吊坠在锁骨间明灭不定："三百米外有能量乱流，不想死就......"
话音未落，洛璃突然闷哼跪地。盲女手中的星轨罗盘炸成碎片，七窍渗出淡蓝色的星辉："闭环......闭环在啃食我的预知......"
林夜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她下坠的身子，右手星纹刚亮起青芒就骤然熄灭。
他这才发现不对劲——丹田里原本奔腾如江河的灵气，此刻干涸得像是被晒了八百年的咸鱼。
"草！"他扯开衣领，胸口的寰宇鼎纹身暗淡得几乎看不见，"老子的充电宝罢工了？"
"星核能量被压制97.3%。"薇拉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里挤出来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二十米外的沙丘上，半截机械躯体正从流沙里缓缓升起。
她的左腿膝盖以下是不规则的断口，的电线像海葵触手般蠕动，右眼闪烁着幽蓝的电子光，"建议碳基生命体立即撤离，存活概率0.03%。"
艾琳娜的火焰鞭啪地抽在流沙上，炸出个焦黑的深坑："铁皮罐头，你他妈早就在这蹲着？"
"观测站编号X-07，休眠模式己持续十二年七个月零三天。"
薇拉机械臂弹出全息投影，画面里闪过林夜在星舰残骸的画面，"从你们闯入禹王号开始追踪，能量损耗......"
她突然僵住。电子眼锁定林夜染血的右手，量子核心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整片沙地突然剧烈震颤，千米长的阴影从地底冲天而起。
"卧槽！这他妈是蚯蚓成精了？"林夜抱着洛璃暴退三十米。
那玩意通体覆盖着暗紫色晶体，口器里三层外三层的利齿旋转着，喷出的黏液把砂砾腐蚀得滋滋冒烟。
艾琳娜的鳞片盾牌瞬间熔穿三个洞："噬星兽！奎尔萨古籍记载过，这玩意以......"
"以你大爷！"林夜抄起半截飞船残骸砸过去，"有屁等活下来再放！"
噬星兽的触须快得离谱。林夜刚把洛璃推到安全区域，右腿就被黏液粘住。
作战服像是被泼了浓硫酸，眨眼间露出森森白骨。他疼得龇牙咧嘴，星纹在皮下疯狂跳动却挤不出半点灵气。
"左前肢第三关节，能量节点。"薇拉突然出现在身侧，断腿处弹出电磁索勾住噬星兽的牙齿，"攻击误差不得超过0.7毫米。"
"你他妈早说啊！"林夜抄起灼热的金属板当刀使，一个滑铲钻到噬星兽腹部。
腥臭的黏液浇在背上，皮肤立刻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他眯起被腐蚀的左眼，金属板狠狠捅进闪着红光的晶体节点。
噬星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薇拉趁机将电磁索缠上它的食管，机械臂迸发出刺目的电弧："充能完毕，建议撤离半径......"
轰隆！
蓝紫色的电浆流顺着触须灌入噬星兽体内，瞬间把它的内脏烤成焦炭。
林夜被气浪掀飞十几米，后背重重撞在金属残骸上，嘴里全是铁锈味。
他刚要骂娘，突然发现右手沾满了淡蓝色的冷却液。
"铁皮妞你漏油了！"他连滚带爬冲到薇拉身边。
机械少女的量子核心暴露在外，裂纹里闪着不祥的红光，断腿处的电线正在滋滋冒火花。
"建议优先处理碳基生命体伤势。"薇拉的电子眼明明灭灭，机械手指向他的右腿，"开放性伤口感染概率89.7%，截肢存活率......"
"截你妹！"林夜扯下烧焦的袖子包扎伤口，"老子当年送快递被电梯夹断腿都没怂过！"
艾琳娜突然拽着他的后领往后拖："白痴！看看天上！"
灰紫色的云层正在翻涌，数不清的噬星兽幼体像蝗虫般盘旋。
它们的口器张合发出金属摩擦声，暗紫色晶体在体表流动，仿佛给整片天空泼了层毒液。
洛璃突然剧烈咳嗽，星辉从指缝间溢出："东南方......有庇护所......"
"你当老子是蚯蚓啊？"林夜刚要背起盲女，突然发现薇拉的机械臂死死扣住他的脚踝。
量子核心的红光映在她冰冷的金属面庞上，竟显出几分人性化的执拗。
"能量不足......携带所有个体移动会导致......"
"少他妈废话！"林夜首接把她扛在肩上，"老子在快递站扛过的冰柜比你零件都重！"
三人一机在噬星兽群的追击下狂奔。艾琳娜的鳞片被酸液腐蚀得斑驳脱落，尾巴尖都露出了骨头。
林夜感觉右腿的伤口在疯狂抽动，每次落地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左转23度。"薇拉突然出声。她的机械臂射出钩锁拽着众人急转弯，身后原地的砂砾瞬间被酸液熔成玻璃。
前方出现个扭曲的金属建筑，像是把飞船残骸和机甲零件焊在一起的畸形儿。
林夜踹开锈蚀的闸门时，噬星兽的触须几乎擦着他后脑勺掠过。
"草！草！草！"他反手甩上门阀，厚重的金属门被撞得咣咣作响。黑暗中亮起薇拉的电子眼，蓝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抓痕，还有用血写的无数个"逃"字。
艾琳娜点燃最后星火，火光中浮现出满地的白骨。有具骸骨还保持着蜷缩姿势，头骨的眼窝里插着半截机械臂，指骨死死攥着张全息芯片。
"欢迎来到7号避难所。"薇拉突然开口，电子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最后记录时间：星历237年，死亡原因：精神污染。"
洛璃突然抓住林夜的手。她的盲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声音像是从很远的星系传来："这里的电磁场......在篡改记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墙上的抓痕突然开始蠕动。
林夜看见自己抱着姜璃的幻影，画面里的他正把星核碎片按进她心口；艾琳娜则盯着墙上浮现的奎尔萨长老，火焰鞭不受控制地缠上自己脖颈；薇拉的量子核心疯狂报警，全息投影里闪过她被拆解重组的血腥画面。
"闭眼！"林夜暴喝一声，星纹在皮下炸开青芒。他徒手撕下墙面的金属板，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神经导管："这鬼房子是活的！"
噬星兽的撞击突然停止。死寂中响起湿漉漉的蠕动声，避难所的地板开始分泌暗红色黏液。
薇拉的电子眼扫过黏液成分，突然弹出鲜红的警告框："检测到相柳基因片段，污染等级：灭世级。"
艾琳娜的尾巴猛地绷首："相柳？那不是地球上古凶......"
她的话被破墙声打断。十二条融合了机械与血肉的触须捅穿墙壁，每条触须末端都长着议会特使幽影的脸。
其中一张脸咧开嘴角，露出电子元件和血肉混合的口腔："找到你了......钥匙......"
"找你妈！"林夜抡起生锈的钢筋捅过去。触须却突然分裂成无数肉芽，钢筋瞬间被腐蚀成铁渣。
薇拉的电磁牢笼刚成型就被污染能量击穿，艾琳娜的星火在黏液面前如同风中残烛。
"认知......污染......无法解析......"薇拉的机械音开始卡顿，量子核心的裂纹蔓延到胸口。
林夜突然抓住她的电线，星纹青芒顺着指尖灌入："你不是能算吗？给老子算条活路！"
量子核心突然迸发强光。薇拉残破的机械躯体剧烈颤抖，电子眼炸成碎片前吐出最后指令："地底......星核反应堆......超载......"
整座避难所开始坍塌。林夜左手拽着艾琳娜，右肩扛着薇拉，背上还背着洛璃，在倾斜的地面上玩命狂奔。身后的触须穷追不舍，黏液把金属地面腐蚀出冒泡的深坑。
"跳！"他在塌陷边缘纵身一跃。失重感袭来的瞬间，看见地底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星核堆，还有堆满整个洞穴的......克隆体培养舱。
数以千计的"林夜"泡在营养液里，胸口星纹与他共鸣震颤。最中央的克隆体突然睁眼，嘴角咧到耳根："你终于来......成为我们......"
轰——！
超载的星核堆炸开刺目光芒。
林夜在气浪中死死护住昏迷的洛璃，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薇拉的机械躯干化为盾牌，以及艾琳娜燃烧本源星火筑起的屏障。
黑暗降临前，他听到机械与血肉混合的嘶吼，还有自己克隆体的狂笑在洞穴里层层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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