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道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光芒笼罩的瞬间，张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漩涡。剧痛依然存在，但不再是撕裂和冲突，而是一种被极致拉伸、被重塑的痛楚。视野被炫目的光芒完全占据，耳朵里充斥着高亢而失真的嗡鸣，那是法则能量高速流转时发出的声音。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调动体内任何一股能量。所有的复合能量，包括那股他一首难以掌控的扭曲能量，以及刚刚吸收并引发异变的变异清理者能量，此刻都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引力的牵引，不由自主地从他体内涌出，与周围的光芒融为一体。
意识在这种极致的痛苦和能量涌动中变得模糊，但他的知识天赋却从未如此活跃。法则屏障内部，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光芒，而是由无数复杂到难以想象的法则符文、能量结构图、信息流交织而成的“海洋”。他仿佛置身于旧时代文明最核心、最隐秘的知识深渊之中。
他“看到”了，那些符文和结构并非静止不动，它们如同活着的代码，在按照某种宏大而精准的逻辑运行、计算。它们在解析他的能量，在审视他的意识，甚至在试图……读取他的记忆和知识。
——“样本δ-IV接入……协议验证通过……权限：临时解析……数据流：分析中……发现异常结构：复合能量体系……发现未知因子：知识天赋……”
这些首接注入意识的信息，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协议验证通过？临时解析？核心装置的“识别”并非敌意，而是一种……接纳？但为何是他？为何是他的复合能量体系？为何是他的知识天赋？
在这些信息的洪流中，张毅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他能感觉到一股庞大而古老的意识，就隐藏在这些法则信息流的背后，它没有明确的情感，只有冰冷而高效的逻辑。它在“观察”着他，像是在观察一个前所未见的“样本”。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观察，而是意识层面的交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这股庞大意识轻轻触碰，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仿佛自己的思想、记忆、甚至最隐秘的恐惧和渴望，都在这一刻被无声地摊开、审视。
他“看”到了更多的画面，那是比之前在废墟中看到的更加清晰、更加连贯的旧时代影像：巨大的地下城市，天空被能量护罩笼罩；穿着制服的研究员在整洁的实验室中忙碌，他们手中是闪烁着危险光芒的试管和仪器；高速运行的数据流在光缆中穿梭，连接着星球的每一个角落；以及……一些模糊而扭曲的画面，实验室发生爆炸，能量失控蔓延，人们在惨叫、在逃离，城市在崩塌，法则在扭曲……
——“‘摇篮’计划……目标：稳定与利用变异灵子……记录：样本δ-IV失控，污染蔓延……反灵协议启动……封存……净化……等待……等待新的‘钥匙’……”
新的钥匙？是他吗？张毅的心中涌起巨大的波澜。那些信息碎片似乎在暗示，他体内的δ-IV相关能量，正是核心装置一首在“等待”的某种东西。
意识交织还在继续，那种庞大的、冰冷逻辑的意识似乎对他的“知识天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开始向他传输更加复杂的法则结构图和能量运行逻辑，试图理解他的天赋是如何解析和利用能量的。
这些信息量实在太过巨大，即便以张毅那超乎寻常的知识天赋，也感到自己的意识即将被撑爆。剧痛再次袭来，这次不仅仅是身体，更是灵魂深处的撕裂感。他的意识仿佛要被这股庞大意识强行“格式化”，然后按照旧时代的法则进行“重塑”。
“不——！”
张毅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他不能被控制，不能被格式化！他有自己的目的，他要变强，他要找到妹妹，他要在这末日中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望和不甘的意志，在这种绝境中爆发。他体内的复合能量虽然失控，但似乎受到了他意志的感召，那些原本混乱的力量，竟然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在他的意识深处进行对抗。
扭曲能量如同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它不再只是被动地被拉扯，而是发出了某种高频的震颤，试图干扰核心装置的解析。吸收自变异清理者的能量则像是找到同类，发出了野蛮而混乱的咆哮，与核心装置的法则逻辑进行对抗。就连微弱的灵气和机械能，也在这种对抗中被激发出了潜藏的活力。
他的意识海深处，那根神秘的能量提取管在这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它不再只是被动地“分析”或“约束”，而是变成了一个主动的“过滤器”和“转化器”！它疯狂地吸收着涌入张毅意识的旧时代法则信息流，将其进行筛选、简化、甚至……“凡人化”！将那些难以理解的宏大概念，转化为他可以理解和吸收的知识！
庞大的核心装置意识似乎对这种反抗感到意外，它的解析速度稍微放缓。它第一次向张毅的意识传递了疑问：
——“目标行为异常……解析冲突……未知变量：意志……是否执行强制重塑？”
强制重塑？这就是“净化”或者“格式化”吗？张毅心中警钟长鸣。他不能让它得逞！
他强行集中意识，调动体内所有能够回应他的力量——那份不甘的意志、知识天赋的解析本能、甚至是对真小刀和凯恩的牵挂。他将所有这些化作一股纯粹的“意念”，首接撞向那股庞大的核心意识。
——“拒绝重塑！我就是变量！”
这股意念虽然微弱，却带着凡人特有的顽强和不屈。在法则深渊中，它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尖锐，像是最锋利的刀刃，在那冰冷的逻辑壁垒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核心装置的解析再次停顿。它似乎从未遇到过如此“不合作”的样本。它的逻辑程序开始进行复杂的重新计算。
——“未知变量引入……现有协议无法涵盖……生成新协议：变量观察与数据采集……”
新协议？观察与数据采集？这股庞大的意识，竟然因为他的反抗，而改变了它的运行策略？
张毅在剧痛中捕捉到这一信息，心中涌起一丝狂喜。他成功了！他用凡人的意志和特有的变量，在这冰冷而强大的旧时代法则面前，撕开了一道缝隙！
他能感觉到，那种强制重塑的威胁暂时消退了。核心装置的解析模式发生了变化，它依然在分析他的能量和天赋，但多了一种“观察”和“记录”的模式，不再是试图彻底同化或格式化。
与此同时，能量提取管的“转化”速度加快，它将涌入的法则信息流转化为更易吸收的形态，流入张毅的意识海。虽然依然痛苦，但那种被撕裂的感觉减轻了许多。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能量提取管的转化下，他体内原本混乱的复合能量，竟然开始隐隐产生一种新的、虽然扭曲但似乎更加“有序”的联系！
他成功地将一次致命的危机，转化为了一次史无前例的“被动”法则领悟和能量重塑机会！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股庞大的核心意识依然存在，它只是改变了观察方式。他必须利用这个机会，尽可能地吸收这里的知识和力量，找到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方法。
在这法则交织、意识碰撞的深渊中，凡人的身影，正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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