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503年11月1日,凌晨,时间大约是02:15分之后,具体时间在空间扭曲中变得模糊不清,只能依靠生物钟和外界微弱的光影判断。
张毅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揉捏,再被狠狠甩出。穿越空间裂隙的过程,是比体内能量暴走更加混乱和痛苦的体验。他能感觉到空间本身在扭曲、折叠、重塑,而他的身体和意识则被抛入这场宇宙尺度的风暴中心。耳边是尖锐的嘶鸣和低沉的轰鸣交织的声响,眼前是闪烁跳跃的光影和无法理解的色彩。
当这一切骤然停止时,他发现自己重重地摔在一个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空气不再是之前维护通道里那种腐朽潮湿的味道,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金属腥味和一种……微弱的电流焦糊味?
他挣扎着坐起身,剧烈的眩晕感袭来,胃里一阵翻涌。体内的扭曲能量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地共鸣,却如同退潮后的暗涌,在他的血肉中缓慢而顽固地流动,带来持续的隐痛和麻痒。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双手竟然隐约泛着一丝不正常的幽蓝色光芒,皮肤下血管的轮廓清晰可见,仿佛有能量在其中流淌。五感依然异常敏锐,甚至能“看”到空气中那些细微的能量粒子在不安地跃动。
雷猛、小月和芽芽也摔在他附近。雷猛迅速起身,虽然动作有些迟缓,但依然保持着戒备姿态,手中的合金刀反射着微弱的光。小月落在地面上,光芒黯淡了几分,半透明的身体边缘有些模糊,显然消耗巨大。芽芽则滚了几圈,迅速爬起来,摇晃了一下小脑袋,立刻扑到张毅身边,用触角轻轻触碰他的手,传递着关切。
“这是哪里?”雷猛低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警惕。他环顾西周,这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区域,不像之前狭窄的维护通道,也不同于停泊区或核心控制室。
凯恩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他的表情凝重。他抬头看向他们降落的上方区域——那里空间似乎还在细微地波动,残余的能量涟漪如同水波般扩散。
“跃迁站的外层结构……某个被废弃的货运装载平台,或者……中转仓库,”凯恩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声音沙哑,“比我想象的要远一点,但还在跃迁站主体内部。”
这个区域极其巨大,高高的穹顶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应急灯光从远处投射过来,带来斑驳的光影。地面上布满了深深的凹痕和裂缝,有些地方堆积着腐蚀的金属残骸和巨大的、看不出原型的货物箱。空气中的金属腥味更加浓烈,仿佛置身于一艘沉没多年的巨舰内部。环境映射式时间在这里表现为一种死寂与破败——时间在这里凝固,只有腐蚀和衰败在缓慢进行。
“追兵呢?”小月虚弱地问道。
张毅集中精神感知,那股阴冷的恶意气息……似乎被远远甩开了。他还能模糊感知到,远方有剧烈的能量波动正在平息,应该是灵械体与“封锁物”交战或者灵械体彻底失控暴走的结果。他们,暂时安全了。
“甩开了,”张毅沙哑地说,“至少……暂时。”
紧张的气氛稍缓,雷猛松了口气,走到张毅身边蹲下,检查他的情况。当看到张毅手上那层幽蓝色的光芒时,他瞳孔微微一缩。
“你……”
“没事,只是能量有点乱,”张毅勉强笑了一下,体内那种古怪的麻痒感和隐痛让他难以保持平静。他能感觉到,那股扭曲能量并没有被完全同化,而是与他原有的复合能量结构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存”状态,相互影响,相互渗透。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既危险又……充满未知。
凯恩走到近前,仔细观察着张毅的手,眼神复杂。
“你成功了,”他低语,似乎带着一丝赞叹,“利用协议产物的共鸣,强行撕裂空间……这需要对能量有极高的掌控力和容错性。虽然过程粗糙、危险,但……你做到了。张毅,你的能量体系……”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仿佛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张毅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体内翻涌的能量。此刻,他不仅仅是疲惫和疼痛,还有一种深入灵魂的颤栗。那种与灵械体意识碎片链接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一些混乱的、扭曲的“记忆”或“信息”依然残留在他的意识深处,时不时地闪现,像梦魇一样。
“我们现在怎么办?”雷猛问道,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张毅状态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确定方位和下一步行动。
凯恩环顾西周,这里的环境比之前更加复杂,巨大的货物残骸、倾倒的金属立柱、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结构,都使得辨别方向变得困难。
“这里是货运装载区,理论上连接着外部船坞和内部仓储,”凯恩说,“我们来时的通道……应该己经塌陷或被彻底封锁了。我们必须找到新的出路。”他指了指远处一个坍塌的巨大货运坡道,“那边,似乎有一个维护入口。”
“我们还能走多远?”小月虚弱地问。
张毅知道她的意思,他们的状态都很差,尤其是他自己。体内的能量异变和伤痛让他每移动一步都需要巨大的意志力。但他也知道,停在这里只会等死。
“必须走,”张毅说,声音虽然虚弱,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还没脱离危险。而且……”他看向凯恩,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我们还需要知道……‘协处理器’到底是什么,以及它藏在哪里。”
凯恩回望张毅,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那是旧时代的秘密。找到它……也许能找到一切的答案。但也可能……释放出比‘反灵协议’更可怕的东西。”
短暂的喘息结束,新的征程再次开始。他们艰难地穿过散落的废弃物,朝着凯恩指引的方向前进。每一步都伴随着张毅体内能量的低吼和隐痛,以及周围环境中那些死寂、破败的景象。远处,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像是指引,也像是诱饵。
在前进的过程中,芽芽突然从张毅肩头跳下,小心翼翼地走向一个巨大的、被腐蚀的金属货物箱。它用触角在箱体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带着喜悦的轻鸣。
“怎么了,芽芽?”小月好奇地问。
芽芽用触角指了指箱子内部的一个裂缝,里面隐约露出一截金属管。
张毅忍着痛走过去,凑近一看。那截金属管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虽然被腐蚀严重,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波动。这是……旧时代的炼器产物?
“能量提取管?”凯恩也走了过来,看清后微微一怔,“这里竟然还有保存下来的这种东西……在‘协议’执行时,大部分能量设备都被摧毁或封锁了。”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这东西……似乎还能用。虽然效率极低,但理论上可以从周围环境中吸收游离的能量,或者……从某些特殊的能量残留物中提取。”
张毅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扭曲能量,在这截能量提取管附近变得更加活跃,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
一个危险但充满诱惑的念头闪过张毅的脑海。如果这东西能提取能量……能否帮助他更好地解析和引导体内这股扭曲的力量?能否让他更快地适应这种异变?
这是一个潜在的希望,但也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陷阱。但他,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在这种环境下,任何可能提升实力的机会,都值得冒险。
他伸出手,触碰了那截冰冷的金属管,眼神中闪烁着搏命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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