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籍室内，能量的余波尚未彻底平息。
那黑袍人猩红的目光扫过狼藉的书架，发出一声不悦的冷哼。孙德海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此人身法诡异，竟能在我们眼皮底下遁走。”
“哼，一个跳梁小丑罢了。”黑袍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屑，“我们的大计要紧，不必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李元洲那边，确认无误了？”
孙德海连忙躬身：“回禀使者，李长老己传讯过来，一切按计划行事，仿品钥匙他有九成把握。”
“甚好。”黑袍人兜帽下的红光闪烁，“主上对‘归墟之门’极为看重，不容有失。”
两人未再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典籍室深处。
客院静室，楚玄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融入黑暗，未惊动任何人。
他刚一坐定，老酒鬼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小子，刚才那一下可真悬！那黑袍家伙不简单，至少是天神境初期的修为，而且那股魔气……老夫总觉得有些古怪。”
楚玄将典籍室内发生的一切，包括黑袍人的实力、孙德海与他的对话，以及自己感应到的那丝与魂石的微弱共鸣，都详细告知了老酒鬼。
“李元洲也是内鬼？！”老酒鬼的声音透着惊讶，“那老东西平日里道貌岸然，没想到藏得这么深！天机阁这筛子，真是越漏越大了！”
他沉吟片刻，语气凝重起来：“归墟之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传说那扇门背后，连接着未知的凶险之地，甚至可能通往幽冥深渊的更深处。萧天绝想打开它，图谋绝对不小。”
“至于那黑袍人身上的魔气与你的魂石产生共鸣……”老酒鬼顿了顿，“魂石乃天地奇物，玄妙莫测。那黑袍人修炼的功法，或是其本身，可能与魂石的某种特质相关。或许，他身上有魂石的碎片，又或者，他修炼的魔功，与灵魂力量息息相关，故而能与你的魂石产生微弱感应。”
楚玄默然。魂石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没想到竟会与萧天绝的爪牙产生联系。这让他心中警惕更甚。
“那黑袍人，十有八九是幽冥殿派来接应萧天绝，或者说是协助他开启归墟之门的。”老酒鬼分析道，“幽冥殿与萧天绝的合作，看来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入。”
“问道大典，仿品钥匙……”楚玄低声自语，眼中寒芒闪烁。
萧天绝的目标，显然是通过仿品钥匙，影响到真正的时空罗盘，再借助天机阁护山大阵的力量，以及他暗中布下的噬魂阵法，最终开启归墟之门。
而李元洲和孙德海这两个内鬼，便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棋子。
苏清雪似乎察觉到楚玄归来，从内室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你……没事吧？”
她虽然看不见，但楚玄身上那一闪而逝的凛冽杀意，以及他归来后久久未平复的细微气息波动，都让她感到不安。
“无妨。”楚玄声音平淡，但苏清雪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天机阁的内鬼，果然不止一个。”楚玄看着苏清雪，将李元洲也是内鬼的消息，以及他们图谋“归墟之门”的事情，简略地告知了她。
苏清雪闻言，苍白的俏脸上血色褪尽，娇躯微微一晃，扶住了床沿才勉强站稳。
“李……李长老？怎么会是他？”她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李元洲在天机阁中向来以公正博学著称，更是她父亲的旧友，对她也颇多照拂。
“归墟之门……那是什么？”苏清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扇通往未知与灾厄的大门。”楚玄淡淡道，眸光却锐利如刀，“萧天绝想打开它，代价，恐怕是整个天机阁，乃至更多。”
老酒鬼的声音在楚玄脑海中响起：“小子，归墟之门一旦开启，最先遭殃的就是天机阁。那扇门会疯狂吞噬周围的灵气和生机，甚至引来幽冥界的邪魔。萧天绝这是要将天机阁变成一片死地，作为他开启大门的祭品！”
苏清雪指尖冰凉，她能感觉到楚玄话语中那不加掩饰的杀意与凝重。
“我们……我们必须阻止他们！”苏清雪语气急切。
“自然。”楚玄走到窗边，望向山门方向，那里隐隐传来赵无极嚣张的叫骂声，如同苍蝇般聒噪。“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转过身，看着苏清雪：“问道大典，他们必然会有所动作。李元洲的身份，暂时不要声张。天机阁主……我自有判断。”
楚玄的眼神深邃，天机阁主那句“浑水才好摸鱼”，以及他对萧天绝渗透之事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楚玄不得不防。这位阁主，未必全然可信。
“那你打算怎么做？”苏清雪问道，她知道楚玄从不做无准备之事。
“既然他们想在问道大典上动手脚，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楚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仿品钥匙……归墟之门……我倒要看看，萧天绝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老酒鬼，那归墟之门的开启，除了仿品钥匙，还需要什么关键条件？”楚玄在心中问道。
老酒鬼沉吟道：“归墟之门的开启极为复杂，除了特定的‘钥匙’作为引子，通常还需要庞大的能量献祭，以及特定的时空节点。萧天绝选择在问道大典动手，多半是想借助时空罗盘推演天机时引动的星辰之力与空间波动。至于能量献祭……他布下的那个噬魂阵法，以及他想吞噬的，恐怕不仅仅是时空罗盘的力量。”
楚玄眼中精光一闪：“他想吞噬参加大典的各路修者，甚至……整个天机阁的灵脉！”
“八九不离十！”老酒鬼语气沉重，“这小子心狠手辣，又身负噬魂魔体，这种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
楚玄心中己有了初步的计较。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图谋，便可以针对性地布置。
“清雪，你这几天安心调养，不要外出。”楚玄叮嘱道，“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苏清雪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出去只会拖累楚玄。她握紧了拳头，心中对力量的渴望愈发强烈。
就在此时，客院之外，天机阁弟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焦急：“楚道友，赵无极……赵无极带着人，快要冲进来了！几位长老快顶不住了！”
楚玄眉头一挑。这赵无极，还真是会挑时候。
他走出静室，只见院外数名天机阁弟子神色慌张，远处山门方向，法术轰鸣声与怒喝声此起彼伏。
“我去看看。”楚玄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天机阁山门处，此刻己是一片混乱。
赵无极赤红着双眼，手持一柄雷光闪烁的长刀，状若疯魔，正带着一群被他煽动起来的修者，疯狂冲击着天机阁的护山光幕。
“天机阁！今日若不交出楚玄那魔头，我等便踏平你这藏污纳垢之地！”赵无极的咆哮声震得山石簌簌作响。
李元洲与另外几名天机阁长老，正勉力维持着护山大阵，脸色都有些苍白。
李元洲一边抵挡，一边义正辞严地喝道：“赵无极！你休要在此颠倒黑白，血口喷人！楚道友乃我天机阁贵客，岂容你肆意污蔑！”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若非楚玄己知其底细，恐怕也要被他这副忠义模样所骗。
楚玄隐匿在暗处，冷眼旁观。
赵无极带来的这群乌合之众，修为参差不齐，虽然人多势众，但想要攻破天机阁的护山大阵，无异于痴人说梦。他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制造混乱，向天机阁施压。
“李长老，何必与这疯狗多费唇舌。”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后方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楚玄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地看着赵无极，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楚玄！”赵无极见到楚玄，更是怒火中烧，“你这魔头，终于肯出来了！拿命来！”
他话音未落，便要挥刀冲上。
“赵长老稍安勿躁。”楚玄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说我滥杀无辜，残害同道，可有证据？”
“哼！凌霄仙宗影卫的失踪，与你脱不了干系！还有城中数起修士离奇死亡案，都有你的影子！”赵无极厉声道。
“哦？”楚玄嘴角微扬，“影卫潜入我客院意图不轨，被我反杀，这叫滥杀无辜？至于城中那些阿猫阿狗的死活，与我何干？赵长老莫不是找不到真凶，想拿我顶罪？”
他一番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反倒让赵无极一时语塞。
周围那些被煽动来的修者，也有些迟疑起来。混沌神脉虽然听着邪乎，但楚玄此刻表现出的气度，却不像什么穷凶极恶的魔头。
“诸位。”楚玄目光扫过众人，“萧天绝觊觎我混沌神脉，欲除我而后快，这才派遣影卫暗杀。赵长老身为凌霄仙宗执法长老，不分青红皂白，屡次三番寻衅滋事，其心可诛。”
“你……你血口喷人！”赵无极气急败坏。
就在此时，天机阁主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山门之上。
“都住手。”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无极看到天机阁主，气焰稍敛，但依旧不甘：“阁主，此子……”
“楚道友所言，亦有其理。”天机阁主打断他，“凌霄仙宗影卫之事，确是他们有错在先。至于城中其他事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得妄下定论。”
他目光转向楚玄：“楚道友，问道大典在即，天机城不宜再生事端。此事，可否暂且压下？”
楚玄明白，天机阁主这是在和稀泥，也是在给他一个台阶。
他点了点头：“既然阁主开口，楚某自当遵从。不过，若是再有人无端挑衅，休怪楚某剑下无情。”
最后一句，他望向赵无极，眼神冰冷刺骨。
赵无极被他看得心中一寒，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一场闹剧，就此暂时平息。
楚玄返回客院，心中却并无半分松懈。
“老酒鬼，看来，我们得给萧天绝和那几个内鬼，准备一份大礼了。”
“哦？小子，你有什么鬼主意？”老酒鬼来了兴致。
楚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既然他们想用仿品钥匙开门，那我们就帮他们……把这门开得更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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