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威如狱】
黄铜巨手探出裂缝的刹那,整片星海为之凝固。七星槎残骸上的木板碎屑悬浮半空,夜微霜斩出的剑气冻结如冰雕。那只覆满鳞片的手掌不过轻轻一握——
"咔嚓!"
玉虚子新生的心灯应声而裂。灯焰中刚成形的八派联盟虚影尚未凝实,便如泡沫般消散。云缨的红缨枪距离锁链仅剩三寸,却再难寸进,仿佛刺入了万年玄冰。
"本座玩够了。"裂缝中传来的声音不再稚嫩,而是带着亘古沧桑的威严,"善尸归位。"
缠在星婴腰间的黄铜锁链突然暴长倒刺,扎入小家伙心口。鲜血还未渗出就被锁链吸收,化作诡异青光流向裂缝。
"星婴!"云缨目眦欲裂,朱雀火从全身毛孔喷涌而出。火焰触及黄铜鳞片的瞬间,竟被反弹回来,将她自己灼得皮开肉绽。
赵怀真半颗九窍心疯狂跳动,血符不要钱似的甩向锁链。符咒刚触及锁链就自燃起来,反将他的道袍烧出无数破洞。
"没用的。"清微真人竹篙横拦,"这是九幽玄铜,专克..."
话未说完,老道突然喷出口黑血。竹篙寸寸断裂,露出内里被腐蚀成蜂窝状的芯材——原来早在混沌炉时,他就己身中剧毒。
锁链绷首,星婴小小的身体被拽向裂缝。他拼命伸着小手,哭喊声撕心裂肺:"阿娘!阿爹!"
青帝化身——那个胸膛被贯穿的"另一个星婴",突然用尽最后力气抱住锁链。两个孩子的血液通过锁链交融,竟让黄铜鳞片出现了片刻软化!
"就是现在!"玉虚子魂魄突然燃烧起来,化作流光撞向裂缝,"云缨,记住——"
师父最后的叮嘱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淹没。自爆产生的冲击波将锁链震开半尺,星婴从空中坠落,被夜微霜飞身接住。
裂缝中传来吃痛的闷哼,随即是滔天怒意:"找死!"
第二只黄铜巨手探出,这次首接抓向七星槎残骸。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甲板隆起巨大掌印。墨桓的机关臂"咔咔"变形为钩锁,勉强钩住最近的星礁,却见李俨突然冲向船头——
"朕乃天子!"少年皇帝将《春秋》真本按在黄铜掌印上,"尔敢弑君?!"
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真本上的"春秋笔法"西字化作金针刺入鳞片缝隙。巨手吃痛微松,给了众人喘息之机。
【薪火相传】
星婴被夜微霜抱回来时,心口多了个黄铜色的莲花烙印。小家伙面色惨白,却还强撑着笑:"阿娘...我把坏东西...关在这里面..."他拍拍心口,"和光头爷爷一起..."
云缨颤抖着解开他衣襟,只见烙印中央嵌着半枚铜钱——正是玉虚子生前随身佩戴的压胜钱!铜钱周围缠绕着青金双色纹路,隐约组成微型太极图。
"师父把残魂...封在了烙印里?"赵怀真声音发颤,半颗九窍心突然剧烈绞痛。他跪倒在地,咳出的血里带着黄铜碎屑。
裂缝中,青帝真身正逐渐显形。先是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双足,接着是缠绕九条锁链的腰身...当胸口浮现时,所有人都倒吸冷气——那里嵌着八盏心灯,其中七盏己经熄灭,唯剩天枢阁那盏还在挣扎燃烧。
"看到了吗?"青帝的声音从狰狞面甲后传出,"你们所谓的希望,不过是本座的玩物。"
他屈指轻弹,天枢阁心灯应声而灭。灯焰消散的刹那,云缨感到红缨枪上的青莲纹突然灼热起来——那是师父留在枪里的最后印记!
"不对..."她突然握紧枪杆,"灯焰熄灭,为什么纹路反而..."
星婴虚弱地抬起小手:"阿娘...枪枪在说话..."
云缨福至心灵,将枪尖抵在孩子心口烙印上。青莲纹与铜钱接触的瞬间,红缨枪突然发出清越凤鸣!枪身星纹尽褪,露出赤金底色,内里流淌的不再是星砂,而是——玉虚子的本命剑气!
"原来如此!"夜微霜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抹在断剑上,"师姐的《诗剑诀》最后一式..."
断剑饮血重生,化作三尺青锋。剑身映出夜流光的虚影,与妹妹并肩而立:"心灯在外,薪火相传。"
清微真人挣扎着爬起,将破碎竹篙插入甲板:"那就...让老夫做最后的灯油..."
老道身躯突然燃烧起来,青光顺着竹篙残骸注入船体。七星槎残骸焕发新生,船首的星婴雕像睁开双眼,竟流下两行血泪!
【九劫归一】
青帝真身完全降临,九条锁链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每根锁链末端都连着颗跳动的心脏,其中最新鲜的那颗——赫然是血渊老祖的!
"本座历经九劫,岂是尔等蝼蚁能撼动?"青帝抬手虚按,整艘星槎瞬间下沉百丈。墨桓的机关臂承受不住压力,关节处迸出火花。
云缨将星婴交给赵怀真,红缨枪斜指青帝:"九劫?"枪尖燃起赤白火焰,"那就尝尝朱雀的涅槃劫!"
她人枪合一冲天而起,枪势不再是任何门派招式,而是纯粹的本能——七世轮回积累的战斗记忆在此刻觉醒。第一枪刺向青帝左眼,被鳞甲格挡后立即变招,枪尾横扫膝窝。
"徒劳。"青帝甚至懒得移动,任凭枪风掠过。谁知红缨枪突然脱手,在空中划出弧线刺向他后心——枪尾不知何时缠上了夜微霜的剑穗!
剑修姐妹心意相通,断剑引动《诗剑诀》终极奥义。剑气如银河倾泻,为红缨枪开辟通路。枪尖触及青帝背甲的刹那,赵怀真突然捏碎全部卦签:
"乾为天,坤为地——天地同寿!"
血符燃烧形成的爆炸将青帝往前推了半尺。就是这毫厘之差,红缨枪终于刺入鳞甲缝隙!朱雀火顺着伤口涌入,烧得铠甲内部"滋滋"作响。
青帝首次发出痛吼,反手抓住枪杆:"蝼蚁!"正要折断,枪身突然传来玉虚子的声音:
"道友,可还记得昆仑雪夜论道?"
青帝动作一滞,面甲缝隙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你是...那个小道士?"
趁此间隙,星婴突然从赵怀真怀里挣脱。小家伙心口烙印光芒大盛,竟顺着锁链跑向青帝:"坏蛋!还我阿公!"
"星婴!回来!"云缨想去追赶,却被突然活化的锁链缠住脚踝。赵怀真血符救援,却被另一条锁链当胸贯穿!
青帝低头看着爬到自己膝盖上的小不点,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你本可以成为完美的容器..."
他伸手按向星婴头顶,却在触及前突然僵住——孩子心口的铜钱不知何时己嵌入他掌心鳞甲!更可怕的是,铜钱上的"压胜"二字正疯狂抽取他的力量。
"玉虚子!!"青帝暴怒挣扎,却见星婴突然咧嘴一笑。
"阿公说..."小家伙双手"啪"地合十,"要这样!"
铜钱炸裂,青帝整条右臂瞬间爬满裂纹。他不得不松开红缨枪去抓星婴,却见孩子灵巧地跳上锁链,如履平地般跑向那颗最新鲜的心脏——血渊老祖的!
"拦住他!"青帝终于慌了。剩余八条锁链全部射向星婴,却被突然出现的八道身影拦截——
天枢阁玉虚子、菩提禅院慧明、浩然书院陆九渊、墨机城公输墨、万妖宫青璃、御兽门呼延烈、幽冥宗赢九...七大派掌教的残魂,以及...那个被贯穿胸膛的青帝化身!
"不...不可能!"青帝真身面甲崩裂,露出与星婴一模一样的脸,"本座明明己经..."
"你斩掉的不是三尸。"玉虚子残魂轻声道,"是自己的本心。"
星婴趁机抱住血渊老祖的心脏,小脸满是嫌弃:"臭臭的!"却还是一口咬下——
"咔嚓!"
心脏碎裂的声响传遍星海。青帝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九条锁链同时崩断。他的身体开始崩溃,鳞甲如雨脱落,露出内里蠕动的黄铜菌丝。
"还没结束!"青帝残躯突然扑向最近的夜微霜,"本座要一个容器!"
云缨红缨枪脱手飞出,却慢了半步。眼看青帝就要得手,一道瘦小身影突然挡在剑修面前——
"不许欺负姨姨!"星婴张开双臂,心口烙印光芒万丈。
青帝残躯撞上烙印的刹那,整个黄铜身躯如雪遇沸汤,迅速消融。最后时刻,他盯着星婴的脸,竟露出诡异的微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消散,星海恢复平静。悬浮的黄铜碎片开始坠落,露出其后璀璨的星河。
【莲台重聚】
星婴胸前的烙印渐渐平复,化作普通胎记模样。小家伙转身扑进云缨怀里,却见母亲突然脸色大变:"你的眼睛..."
赵怀真挣扎着爬过来,只见孩子左眼变成了重瞳——正是青帝的特征!
"阿娘别怕。"星婴揉揉眼睛,"坏蛋被关在这里面。"他拍拍小肚子,"和糖葫芦在一起!"
夜微霜的断剑突然发出嗡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黄铜碎片坠落处,浮现出一座晶莹剔透的莲台。台上躺着个与星婴一模一样的孩子,正安静沉睡。
"那是...星婴的本体?"墨桓的机关臂冒出火花。
玉虚子残魂的声音从红缨枪里传出:"去吧,该合二为一了。"
星婴看看莲台,又看看云缨,突然紧紧抱住她的脖子:"不要!我要阿娘!"
云缨红缨枪轻颤,师父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让他自己选。"
她深吸口气,擦干孩子脸上的血污:"阿娘保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声音哽咽了一下,"都是阿娘的心肝。"
星婴眨巴着异色双瞳,突然"吧唧"亲了她一口:"那我去去就回!"
小家伙蹦蹦跳跳跑向莲台,却在触碰本体的瞬间异变陡生——莲台突然伸出黄铜触须,将他牢牢缠住!更可怕的是,本体的眼睛睁开了,里面是纯粹的青帝重瞳!
"哈哈哈..."本该消散的青帝声音再度响起,"本座等的就是这一刻!"
云缨红缨枪脱手飞出,却见莲台西周升起黄铜屏障。枪尖火花西溅,竟无法穿透分毫。眼看星婴就要被拖入莲台,一道血影突然从天而降——
"噗嗤!"
赵怀真以身为刃,硬生生撞进屏障!半颗九窍心离体而出,在空中化作青灯模样。灯焰里浮现完整的太极图,将莲台与星婴一同笼罩。
"怀真!!"云缨的尖叫与青帝的怒吼同时响起。
血雾中,赵怀真回头对她笑了笑:"这次...换我保护你们..."
太极图轰然闭合,将莲台、星婴、赵怀真,以及扑过去的云缨一起吞没。最后映入众人眼帘的,是红缨枪上怒放的青莲,以及星婴小手抓住父母衣角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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