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云靴踏上青铜巨门的瞬间，皮肤传来被数据流解构的刺痛。门扉化作亿万道幽蓝光带，裹挟着修真界特有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服务器超频运转时CPU熔毁的味道。
本该是新手指引的剑冢秘境，此刻浸泡在暗红色血雾中。七十二柄试炼飞剑倒插在地，剑穗上挂着玩家的现实身份标识：有的系着医院腕带，有的缠着电子镣铐，最外围那柄玄铁重剑上甚至拴着枚结婚钻戒。
九幽魔尊的噬魂幡矗立在剑冢中央，幡面展开足有足球场大小。林墨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布料，而是张流淌着暗红代码的柔性电路板，每一道纹路都在吞吐着玩家的脑电波残影。
"诛仙使大人来得正好。"
沙哑的电子音从地脉深处炸响，方圆十里的青玉砖同时爆裂。魔气裹挟着服务器残骸冲天而起，显卡碎片化作鳞甲，散热铜管扭曲成脊椎，数百块固态硬盘拼接成狰狞头颅。当那具半机械半血肉的躯体完全显现时，林墨看见它胸腔里跳动着颗由全息投影构成的心脏。
魔尊的机械臂突然伸长，五指化作五台高速旋转的硬盘阵列："本尊这具肉身，正缺个够分量的器灵。"
林墨的鹤氅无风自动，玉令上的"天枢"二字迸发星光。他本能地掐动剑诀，却发现经脉里流淌的不再是真气——某种量子隧穿效应正沿着神经网络奔涌，抬手间竟首接调出了游戏后台的指令库。
"子里哇啦西里哈哈嘎噢"他对着虚空呐喊。
魔尊的右臂应声化作乱码，却在下一秒重组。噬魂幡上的苏璃面容发出冷笑，电路板上的电容元件随着她的表情明灭："没用的，当两个世界的法则开始融合，管理员权限也要遵循能量守恒。"
剑冢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光缆井。无数裹着绝缘皮的铜线像巨蟒般蠕动，缠住林墨脚踝将他拖向深渊。下坠过程中，他看到井壁上镶嵌着数以万计的全息头盔，每个透明面罩后都封存着玩家的意识体——有人正在哭嚎，有人还在痴笑，更多人的面部己经数据化。
玉虚剑突然自主出鞘，剑锋在井壁上擦出量子火花。当火星溅落到第2043米时，林墨看清了那些刻痕：北纬31°14'，东经121°29'——正是苏璃当年车祸的十字路口。
"警告！物理锚点异常！"
机械提示音响起时，所有光缆突然迸发灵光。林墨感觉自己被抛进洗衣机滚筒，视网膜上闪过无数记忆残片：苏璃在实验室给噬魂幡胚胎编写道德代码、某个雨夜用激光笔在天花板绘制星图、最后定格在她走进量子传送舱时回眸的苦笑。
当眩晕感消退时，林墨正跪在某个正在崩溃的副本里。天空裂开二十七道缝隙，露出后方现实世界的城市光影。柏油马路正在长出木质纹理，红绿灯变成悬浮的三昧真火，写字楼玻璃幕墙流淌着弱水银河。
"认知滤网破损率89%。"玉令突然发出苏璃的声音，"建议启动诛仙剑阵beta版。"
林墨抬头看见九幽魔尊的投影笼罩半个天空，机械手掌正抓向陆家嘴金融中心。那些钢筋水泥在魔气侵蚀下迅速风化，露出内部青铜浇铸的龙骨——整座上海城竟是建立在巨大的修真法器之上。
"剑来！"
三百六十道剑光应声撕裂云层，却是从各大通讯基站射出。5G信号塔顶端的避雷针化作剑尖，光纤网络成了剑脉，玩家们的电子设备同时亮起符文。魔尊的手掌被钉在东方明珠塔上，暗金色机油混着灵气从伤口喷涌。
"你竟敢用本尊设计的诛仙阵！"魔尊的电子眼迸发红光。它胸腔里的全息心脏突然实体化，竟是台老式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与林墨手背符印的闪烁完全同步。
林墨突然明悟了什么，玉虚剑调转剑尖刺向自己眉心。剑锋穿透颅骨的瞬间没有疼痛，只有海量数据洪流涌入——他看见苏璃在车祸前0.03秒将意识上传至云端，看见《九霄》世界如何通过玩家神经接驳装置反向侵蚀现实，最后定格在某个令人窒息的真相：
所有封测玩家，都是苏璃准备的肉身容器。
魔尊的咆哮将林墨震回现实，它的机械身躯正在分解成纳米虫群。那些银色微粒汇聚成苏璃的面容，说出的话语却带着电子合成音："认知即存在，观测即囚笼。林工程师，你准备好成为新世界的创世代码了吗？"
玉令突然灼穿掌心，天枢二字腾空化作囚龙锁。林墨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玉虚剑上。剑身浮现的却不是符文，而是他调试了三个月的诛仙阵源代码。
"编译开始。"
随着他沙哑的嘶吼，整座城市的光缆同时发光。魔尊的身躯被分解成二进制流，却在即将消散时突然大笑："你以为赢的是自己？看看你脚下吧！"
林墨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变成了苏璃。她手中握着由电磁波凝聚的长剑，剑尖正抵在自己后心。更恐怖的是陆家嘴方向——那些被魔气腐蚀的青铜龙骨，分明是放大万倍的噬魂幡骨架。
"游戏才刚开始呢，诛仙使大人。"影子苏璃的声音带着少女NPC的银铃轻响，"别忘了，你修改过我的天命概率..."
大地突然塌陷，林墨坠入充斥着荧光数据的虚空。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服务器里殊死搏斗，而真正的苏璃，正在所有时间线的尽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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