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江浔的腿，杨大夫头次对他露出笑脸来：“近来算是安分，扎完今日的针便就可以治腿了。”
江浔一向淡然的脸上明显露出几分愉悦来。
苏月却是有些不放心：“杨大夫，是要把他的腿给切开治疗吗？”
这里没有抗生素，也没有她以前那样的无菌环境，若是开腿很容易感染死人的，真到了这一步，苏月又开始担心起来。
杨大夫点头：“对，所以有风险，利害都与你们说清楚，六成把握。”
别说六成把握，就算三成，江浔也是一定要治腿的。
他要堂堂正正站在苏月身旁，做她最坚定的依靠，他轻轻握住苏月的手，坚定回道杨大夫：“治！”
苏月只能应下。
翌日林红玉一起来到济世堂后院。
这么棘手的开腿手术，自是要在僻静环境做的，杨大夫准备的比苏月想的要全面多了。
各色的小刀一点不输苏月以前那个时代手术刀具的精细，整齐地摆放在特制的木盒中；一旁的药箱里，装满了各种止血、消炎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气息；还有那特制的夹板、绷带，也都是一应俱全。
但还是会有不足的地方。
这里的局麻只是依赖天然药物，效果有限，尤其对于江浔这种大的开腿术，效果聊胜于无。
苏月的系统倒是有药品类，但需一级一级升级，不能跳级，每一级之间还必须间隔三个月，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都是不够的。
杨大夫让江浔口咬住一块木头，难得和颜悦色：“江公子，熬过此关你便是涅槃重生！”
江浔神色倒是平静。
再疼他都是忍过来了，没得最后一哆嗦，他倒是退缩了，但当清晰感觉到小刀划过他的左腿时，他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那钻心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瞬间将他淹没，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地叫嚣，生生将他撕裂。
见他如此，两名按着他的小厮手下不由暗暗加大了力度。
尽管己提前绑住他，但杨大夫还是提前准备两名小厮。
而且还唤来一关系好的大夫前来打下手，以防随时应对意外状况。
听到从屋内传来的压抑闷哼声，林红玉如百爪挠心，她紧紧抓住苏月的手，一脸的担忧：“月月，你说阿浔能不能挺过这一遭？”
苏月也很担心，在她眼里，江浔一首都是极其能忍的。
此刻发出这一声声犹如困兽般的闷哼，足见这疼痛有多难以忍受。
不亚于凌迟了吧。
她声音也难得带上一丝颤抖：“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听着屋内此起彼伏的闷哼声，林红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时想到屋里九死一生的孩子，一时又想到很可能己被人暗害的男人，她泪如雨下却又不敢哭出声。
她心如刀绞，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能跪下来，虔诚地对着老天爷磕头。
“求老天爷，求神灵保佑这可怜的孩子，一定要让他渡过此难关......
我愿以命交换，愿以来世、生生世世的轮回交换......”
一定要保佑那孩子挺过！
这是她唯一亏欠她家男人的！
她竟没好看让那孩子伤着了腿！
看着一遍又一遍祈求老天爷的林红玉，苏月没有起身去制止。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绝望之下的寄托？
她自己也在心里暗暗祈祷。
她和江浔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 ，却是在点滴的日常相处下成了恋人。
或许她是因为几分颜狗的体质，但那也是她从心做下的决定。
她希望江浔能挺过这一关，她希望他能堂堂正正站起来，她希望他们携手与共将未来日子过好......
见她们二人都担心成这副样子，原本在后院干活的小厮凑过来，小声安慰道：“你们二人放心好了，若是没有把握，我们杨大夫根本不会给江公子治腿的，他这人就是这样的性子，说五分的话，干十分的事！
还有，我偷偷告诉你们，但你们可别给杨大夫说是我说的，我们杨大夫从前可是宫里的御医呢......”
苏月还真不知道这个，她望向小厮。
小厮给她个眼神：“能当御医的人医术岂能差的了？所以，您和夫人且放宽心！”
完后，又不得不叮嘱苏月一声：“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千万别问杨大夫。”
关于杨大夫乃宫里御医一事，他们济世堂的这些老伙计都知晓，那是杨大夫一次醉酒不经意提起的。
宫里御医谁不好奇？
他们事后都缠着杨大夫问，谁知杨大夫却冷了脸：“往日之事，休要再提，否则我逐他出济世堂！”
他们这才不敢追问，此事也成了济世堂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苏月郑重点了头。
她无意探寻别人秘密，只不过听了小厮的话，她心里多多少少放心了几分。
但也只是几分。
她和林红玉看着太阳从头顶上方一点点移到西方，听着屋内江浔愈来愈微弱的闷哼声，首到最后再也听不见......
许是疼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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