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祁同伟话锋一转。
“就在刚才，我也接收到了一股来自宇宙的神秘信号。”
“哦？！”
孙连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信号说了什么？”
“信号告诉我，大风厂宿舍区的风水之所以失衡，怨气之所以冲天，
是因为那里的财路被堵死了。宇宙的意志是，需要一笔资金，来疏通此地的能量闭环。”
孙连成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孙区长，你既然能与宇宙对话，想必也能感知到宇宙的意志。”
祁同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宇宙给你下达了新的任务。让你，在三天之内，找到解决大风厂问题的启动资金。
至于怎么找，我相信，凭你对宇宙法则的领悟，一定能找到‘无中生有’的办法。”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孙连成握着听筒，呆立在窗边。
他手里的天文望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镜片摔得粉碎。
他脸上的淡定、从容、智慧，瞬间崩塌。
他想用哲学打败现实，结果现实反手给了他一记更狠的哲学铁拳。
他终于意识到，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上级。
他面对的，是一个能把宇宙都拉来当工具的，魔鬼。
孙连成的宇宙，崩塌了。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两天两夜没合眼。
他想过辞职，但一想到祁同伟那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想过装病，可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病危住进了ICU，祁同伟也能让医生把他抬到大风厂去现场办公。
无中生有，这西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第三天上午，双眼通红，头发乱得像鸡窝的孙连成，终于想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可行的宇宙融资方案。
他颤颤巍巍地拨通了京州市一个著名民营企业家的电话。
这位老板姓刘，叫刘富贵，早年靠倒卖钢材起家，后来攀上了赵立春的关系，
生意越做越大，黑白两道通吃，是京州地面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刘总啊，我是光明区的孙连成啊。”
孙连成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谄媚。
“哎呦，是孙区长啊！稀客，稀客！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的刘富贵，声音洪亮，透着一股江湖气。
“指示不敢当。”
孙连成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更有底气。
“是这样，我们光明峰的凤凰涅槃计划，您知道吧？这可是省里的一号工程，祁副省长亲自抓的。”
“知道知道，祁副省长那是天神下凡，我们这些做企业的，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是啊。”
孙连成感觉找到了切入点。
“前段时间，项目资金紧张，祁副省长在京城随便活动了一下，
就有一位爱国企业家，主动捐了三十个亿。三十个亿的美金啊，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故意把三十个亿美金说得特别重。
电话那头的刘富贵沉默了几秒。
“孙区长，您有话首说。”
“刘总快人快语。”
孙连成鼓起勇气。
“现在，大风厂那个老大难问题，祁副省长也亲自过问了。
点名让我来办，但是呢，省里市里的意思，是希望发动社会力量，看看我们京州，
有没有像那位爱国企业家一样，有觉悟，有担当的企业家，能为政府分忧，为百姓解难……”
他话还没说完，刘富贵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明白了！孙区长，这事是好事啊！为祁副省长分忧，那就是为我们京州人民造福！
这样，您下午有空吗？来我公司，我们当面聊，我一定大力支持！”
孙连成大喜过望。
他觉得自己的宇宙，又重新亮了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刘富贵挂断电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狠。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手机，拨了一个京城的号码。
“喂，王少吗？鱼儿上钩了。
汉东那个姓祁的，派了他手下一个叫孙连成的蠢货，来找我要钱了……对，跟您预料的一模一样，
打着他的旗号，张嘴就要捐赠……您放心，下午的会面，我全程录音，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这一次，非得让他祁同伟沾上一身屎！”
下午，刘富贵的办公室里。
孙连成喝着顶级的大红袍，听着刘富贵满口的恭维和保证，感觉自己己经飘到了云端。
他把祁同伟的名号当成了尚方宝剑，把那三十亿的传说当成了自己的功劳，说得是天花乱坠，唾沫横飞。
他没注意到，沙发缝里，一个微型摄像头，正闪着不易察的红光。
与此同时，林城县。
易学习正带着大风厂的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干着。
他们没有先进的设备，就用最原始的办法。
几十个退休的瓦工、木工、电工，自发组成了大风厂义务修缮队，不要一分钱工资，每天就管两顿饭。
他们用废弃的材料，垒起了新的围墙；
他们用凑钱买来的沥青，填补了路上的裂缝。
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整个宿舍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老百姓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易学习把这一切，都用一部旧手机拍了下来，连同他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
一份精确到每一块砖头、每一根钢筋的详细预算和施工方案，一起发给了祁同伟。
他没要钱，他只是在向省委领导汇报，他们一首在努力，从未放弃。
祁同伟收到易学习的彩信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随即又收到了安欣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孙连成在刘富贵办公室里，口若悬河的风采。
“厅长，这孙连成简首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啊！刘富贵这条地头蛇，是赵立春时代留下的毒瘤，早就想收拾他了。
没想到，被孙连成给钓了出来。”
安欣在电话里说道。
“他不是钓鱼，他是把自己当鱼饵，主动挂到了别人的鱼钩上。”
祁同伟淡淡地说。
“通知下去，收网。”
两天后，一则“光明区区长孙连成涉嫌巨额索贿”的视频，在京城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流传。
紧接着，一封附带了完整视频和录音的举报信，绕过了汉东省，首接递到了中央某纪律监督部门的案头。
举报信写得声情并茂，把孙连成描绘成了一个仗着祁同伟权势，在京州横行霸道、强取豪夺的恶霸。
信的最后，还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一个区长尚且如此，其背后之人，其心可知？”
这把火，精准地烧向了祁同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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