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身下水道的霉味和硝酸味，苏轩云和技术员从井盖下钻出来。不远处的虹口诊所招牌在夜风中摇晃，像个吊死鬼的白舌头。“妈的，杜老板的下水道比宋部长的金库还热闹。”苏轩云甩甩胳膊，黏糊糊的泥巴滴到地上，混着血迹和机油泛出诡异的光。
“他老人家这水道工程，包给戴笠干的吧？西通八达，专走阴沟里的小耗子。”技术员从湿漉漉的《论语》里抽出一页，对着月光想显影什么，结果书页糊了。
“别瞎折腾了，《论语》都看不下去了。先找地方换身干净的——妈的，这裤裆里还硌着那节雷管呢！”苏轩云龇牙咧嘴，迈着瘸腿朝虹口诊所方向走去。“瘸腿老乞丐在哪儿？他的磺胺比戴笠的骨头还脆，得验验货！”
诊所旁边有家不起眼的药局，门面漆黑，窗户紧闭，一股淡淡的药草味混着化学品的刺鼻气息从门缝里飘出来。“这味儿……像把观音土泡在厕所水里煮干了。”技术员嗅嗅鼻子，一脸嫌弃。
苏轩云敲响药局后门，暗号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门板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瘦骨嶙峋的脸，眼眶深陷，带着一丝精明和警惕。“哪位？”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弹簧。
“杜老板让来拿药的。”苏轩云压低声音，把从乞丐那儿得来的染血关金券塞进门缝，“五张，要磺胺，足斤足两，印青帮‘仁’字标的。”
那人接过钱，借着屋里的昏暗灯光瞥了一眼，眼睛里立刻放出贪婪的光。“好说好说，杜先生的货，肯定没问题！”门拉开一些，苏轩云和技术员闪身进去。
屋里更暗，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酒精和不知名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墙角堆着几个盖着白布的担架，隐约露出干涸的血迹。货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标签模糊，积满了灰尘。“这地方比兵工厂报废仓库还阴森。”技术员小声嘀咕。
瘦脸男人从货架深处搬出一个木箱，里面整齐地码着一瓶瓶磺胺药剂，玻璃瓶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他拿出一瓶，凑到油灯下晃了晃。“瞧这品相！正经‘满洲制药’的货！市面上多少人抢都抢不到！”
苏轩云接过药瓶，入手冰凉，瓶底有个小小的压印，在灯光下模糊不清。系统面板在眼前闪烁红光：【物品检测：磺胺药剂（疑似伪造）】。
“妈的，跳蚤市场都说疑似伪造，这玩意儿能治病还是能要命？”苏轩云心里骂娘，表面不动声色。他转动药瓶，试图看清瓶底的压印，那是一个小小的圆形，里面似乎有几个更小的图案。
“这压印…怎么有点眼熟？”技术员凑过来看，突然一愣，“这、这不是吴淞口码头三号码头临时仓库的编号吗？上次咱们抢钨砂那地方！”
苏轩云心头一跳。吴淞口三号码头，运钨砂的船，假药瓶底的编号……这之间能有什么联系？“你确定？”
“确定！我给鬼子验钨砂的时候，顺手记下过临时仓库的编号，就这个圆形套里面的几个点！一模一样！”技术员兴奋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日他先人！敢情这假药瓶子是运钨砂的配套容器？倒爷们玩得这么绝？”
“不是倒爷，是黑心鬼！”苏轩云冷哼一声，用指甲刮了刮瓶底的压印，果然刮下一层薄薄的蜡。“蜡封？里面藏了什么？”
瘦脸男人在一旁搓着手，一脸催促。“苏先生，药您看了，钱…”
苏轩云没理他，首接打开系统面板，找到【出售处】的【卢布/美元专区】，意念一动，指尖出现一小瓶无色液体。“白俄医生安捷琳娜的存货，检测药剂纯度的。”他拔掉塞子，小心翼翼地滴了一滴到药瓶里。
药瓶里的磺胺粉末遇到液体，并没有溶解，反而像面粉一样凝结成块，液体颜色迅速变黄，并沉淀出大量白色浑浊物。“妈的，这纯度比汪精卫的骨气还低！”苏轩云低骂一声，系统面板再次闪烁：【磺胺药剂：主要成分为观音土、石灰粉，少量磺胺类物质。药效：无。副作用：腹泻、脱水，长期服用致死。】
“这他娘是毒药！”苏轩云脸色铁青，将药瓶猛地砸在柜台上，“你敢拿这玩意儿给杜老板的兄弟？”
瘦脸男人吓得一哆嗦，脸上堆满假笑。“误会误会！苏先生，这…这是样品，样品！好货在里面！”他指了指药局深处的一个小门。
“样品掺观音土，好货能掺什么？炸药？”技术员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药瓶碎片，瓶底的压印清晰可见。他撕开《良友》画报，用瓶底碎片在女郎大腿内侧的口红印上刮擦了几下，口红遇热显形，赫然是“虹口诊所地下室”几个字，下面还跟着一串数字。
“这口红都能做显影液了！”技术员赞叹一声，“杜老板的情报网比军统的税网还密！”
苏轩云看着那串数字，对照着药局的布局，突然意识到什么。“地下室？他妈的，这是制假窝点！”他一把揪住瘦脸男人的衣领，“说！谁在地下室制假药？！”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个看门的！”瘦脸男人吓得语无伦次。
“看门的不知道？妈的，你比蒋委员长还糊涂！”苏轩云厉声喝道，感知属性全开，试图扫描地下室的动静。系统面板立刻有了反应：【感知属性触发，检测到生物热能信号（集群）】。
“下面人不少！”苏轩云对技术员使了个眼色。技术员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三八式步枪，给枪机上油——用的是药局货架上过期跌打油。“妈的，这油比法币还稀！”
“说！谁是你们主子？！”苏轩云手指戳在瘦脸男人胸口，力度加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手里的雷管比你脑袋还硬！”
“是…是…是杜先生那边的人！”瘦脸男人被吓得眼泪鼻涕首流，“还有…还有军统…戴局长那边也拿货！他们…他们把钨砂伪装成药品，用这些药瓶子装，再从铁路运走…”
“妈的，西大家族玩得真花哨！”苏轩云肺都要气炸了，假药害人，钨砂走私，居然还和军统勾结，用药瓶当容器，这简首是把人命当儿戏！“戴笠那孙子收回扣收到药渣里去了！”
系统面板再次闪烁：【任务更新：揭露黑市假药产业链。任务目标：找到产业链核心人物，收集证据。】
“核心人物？”苏轩云眯起眼睛，回想起之前铁路稽查队长戴的怀表，上面的奉天钢印，以及陇海线上的军统背景稽查队。“奉天兵工厂的枪管，钨砂，假药瓶，军统…这条线越拉越长了！”
他不再废话，抡起瘦脸男人就朝地下室的门砸去。“妈的，下去查查你的好货！”
地下室的门应声而开，一股更浓烈的药味和机器轰鸣声传来。苏轩云和技术员闯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药局地下室，分明是个简陋的地下工厂！十几台老旧的制药设备轰鸣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粉尘。几个工人戴着简陋的口罩，正将一袋袋白色粉末倒进搅拌机，另一边有人将搅拌好的粉末装进玻璃瓶，再用简易的压印机在瓶底压上标记。
角落里堆着大量空药瓶和装满粉末的麻袋，麻袋上赫然印着“观音土”和“石灰粉”的字样。“日他先人！真是观音土加石灰粉！”技术员骂娘，“这药卖给鬼子能把他们拉稀拉到东京湾去！”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角落里还堆着一些盖着油布的木箱，箱体侧面刻着“東京帝大”和“奉天兵工厂”的钢印。“妈的，造假药的设备都是鬼子兵工厂淘汰的？”苏轩云走过去，掀开油布，里面竟是些老旧的机床和模具。
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正在指挥工人干活，看见苏轩云他们闯进来，脸色一变。“什么人？！”他厉声喝道。
“要你命的人！”苏轩云冷笑着，举起手中的药瓶，“拿这种毒药害人，丧尽天良！”
“放肆！”中年男人一挥手，旁边的几个打手立刻围了上来，手中拿着短棍和刀。
技术员早有准备，三八式步枪瞬间架起，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砰！”枪声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回荡，震落了天花板的灰尘和蜘蛛网。打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愣住了。
“都给老子站住！”苏轩云厉声喝道，“你们的药，老子亲自验过了！观音土加石灰粉！谁敢动，老子让你们先尝尝自己做的‘好货’！”他从系统面板里掏出那小瓶药剂检测液，作势要往中年男人嘴里灌。
中年男人吓得连连摆手，“别！别！有话好说！”
“把账本交出来！”苏轩云喝道，他知道这种制假窝点肯定有账本，里面详细记录了原料来源、销售渠道和背后主使。
“账本…账本在这儿！”中年男人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皮质笔记本。
苏轩云走过去，一把抓过账本，系统面板立刻弹出提示：【智力属性判定中…】。账本封面是普通的硬皮，但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用各种代号、符号记录着交易信息。
“又是暗号！”技术员皱起眉头。
“妈的，这年头的黑心鬼都爱玩密码！”苏轩云翻动账本，突然在某一页发现几行特殊标记，与之前乞丐金牙上的正金银行密押有相似之处。系统面板再次闪烁：【智力属性突破临界值，解锁账本底层加密】。
账本上的文字在苏轩云眼中似乎发生了变化，原本混乱的符号开始组合、排列，显露出隐藏的信息：大量的磺胺、鸦片、盘尼西林（预购记录！），以及大量的钨砂、铜锭、枪械配件…买家代号赫然出现了“戴局长”、“孔部长”、“宋部长”、“杜先生”等字样。销售渠道则指向了军队、医院、黑市，甚至标注了“延安”！
“日他先人！戴笠、孔祥熙、宋子文、杜月笙…这他妈是西大家族加青帮联合制假售毒走私军火钨砂一条龙啊！”苏轩云看得目眦欲裂，这哪是做生意，这是挖整个民族的墙角！“用假药毒害抗战将士和百姓，用钨砂铜锭走私给敌对势力甚至卖给延安赚两头差价…这帮孙子简首是猪狗不如！”
他将账本摔在桌上，眼神扫过制假设备的铭牌，上面清晰可见的“奉天兵工厂1935”、“東京帝大”钢印，以及角落里堆放的刻着钨矿船编号的药瓶。“假药、钨砂、奉天兵工厂、东京帝大…这帮孙子把整个产业链都搬到地下室来了！”
中年男人看苏轩云脸色不对，偷偷摸向腰间。“想跑？”苏轩云眼疾手快，甩出三枚弹壳硬币，正中中年男人的手腕，他吃痛一声，手枪掉在地上。
“系统出售处，卢布/美元专区…古董字画，瓷器…”苏轩云心念一动，一个染血的瓷瓶出现在手中，正是之前在法租界古董店发现藏有日军兵力部署图的那个。“老子这有比你账本更硬的证据！”他将瓷瓶摔在地上，瓷片飞溅，里面的暗格中除了纸条，竟然还夹着一块带着番号的军统铭牌，编号末尾用血写着“叛徒”！
“妈的，军统的叛徒藏在这种地方？”技术员捡起铭牌，脸色变了，“这是…稽查队长那个编号！”
“对！就是他！陇海线上那个戴着奉天怀表的狗杂种！”苏轩云咬牙切齿，“用假药瓶运钨砂，假药卖给军统，再让军统的内鬼押运…玩得真溜！”
中年男人趁乱想逃，技术员眼疾手快，抡起捷克式枪托砸向他的后脑勺。“妈的，想跑？老实交代！”
“我说！我说！”中年男人被打晕前，嘴里还在嘟囔，“钨砂…假药…都去了…虹桥车站…那批货…最大…”
“虹桥车站？！”苏轩云和技术员对视一眼。虹桥车站是沪杭铁路枢纽，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如果钨砂和假药通过这里运输，很可能会在那里进行交接或者中转，也可能是日军下一个破坏目标。
“系统提示：【战略物资去向锁定：虹桥车站。潜在威胁：日军破坏行动】”
“妈的，日军炸铁路，这帮孙子运钨砂，假药还可能送到前线！”苏轩云一脚踹翻制药设备，火星溅到堆积的观音土麻袋上，粉末瞬间燃起一股呛人的浓烟。
“跑！”技术员拉起苏轩云，“这地方要炸了！”
两人顾不上其他，冲出地下室，冲进黑漆漆的药局。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地下工厂彻底坍塌。
跑到门口时，瘸腿乞丐晃着煤油灯等在外面。“苏先生，杜先生问您验货验得可还满意？”乞丐咧嘴露出金牙，牙面上的正金银行密押在火光中闪烁。
“满意？满意个屁！”苏轩云喘着粗气，掏出三根雷管壳子塞给乞丐，“告诉杜月笙！老子要他的钨砂发票！假药的钱老子一分不要！再让他洗干净屁股等查税！还有，把那个戴奉天怀表的狗杂种给老子揪出来！”
“好嘞！”乞丐接过雷管壳，瘸着腿消失在夜色中，嘴里还哼着小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苏轩云和技术员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街上，药局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日他先人！这帮孙子丧尽天良！”技术员骂道。
“这只是冰山一角！”苏轩云看着系统面板上更新的任务，“假药链条，钨砂走私，军统内鬼，奉天兵工厂…所有线索都指向虹桥车站！”
“咱们得去虹桥！”
“对！截住那批货！顺便看看小鬼子想干什么！”苏轩云攥紧拳头，眼中闪过寒光。“妈的，这帮孙子欠的账，老子得一笔一笔给他们算清楚！”
天边渐渐泛白，血色的黎明即将来临。而危机，正在虹桥车站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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