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保卫科，一间潮湿的窑洞审讯室。
唯一的灯泡在头顶有气无力地晃着，将墙壁上斑驳的黄土映照得如同凝固的血痂。
空气里混杂着烟草、汗水和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被捕的特务被绑在木椅上，他那身伪装的农民衣服早己被汗水浸透，脸上却挂着一种诡异而亢奋的潮红。
他不说自己的名字，不说番号，只是用一种夹杂着关西口音的生硬中文，反复念叨着那句刺耳的口号。
“天皇陛下万岁！”
保卫科的王科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搪瓷茶缸嗡嗡作响。
“省省吧！你那劳什子天皇远在东京，听不见你在这嚎丧。再说了，你一个连自己祖宗都不认的二鬼子，嚎得再大声，人家也只当你是条会叫的狗。”
特务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他猛地朝王科长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王科长身手敏捷地一侧头，唾沫打在了他身后的墙上，留下一个肮脏的印记。
他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旱烟袋，不紧不慢地填着烟丝：“骨头还挺硬。不过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当年在白区，比你嘴硬的我都撬开过，最后不也哭着喊着要把他八辈祖宗的秘密都告诉我？”
周科长，也就是苏轩云，一首静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在特务那张狂热的脸上，而是落在他那双被绳索捆住的手上——虎口和指节有厚重的老茧，但皮肤的纹理和指甲的形状，却不像常年劳作的庄稼人。
“王科长，”苏轩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灯泡的滋滋声，“别费劲了。他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或者说，是没东西可说。”
王科长一愣，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苏轩云缓步走出阴影，目光如手术刀般剖析着眼前的特务：“你看他的神态，不像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特工，更像被洗脑的狂热信徒。这种人，脑子里除了口号和任务目标，没装别的东西。他们是消耗品，是那种用完就扔的‘死士’。”
特务听到“死士”二字，非但没有惊恐，反而露出一丝病态的自豪，挺了挺胸膛。
“你看，”苏轩云对王科长摊了摊手，像是在展示一个有趣的实验品，“给他点荣誉感，他比谁都高兴。这种人，撬开他的嘴，你也只能得到一堆宣传口号和假情报。”
王科长皱着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更加凝重。
苏轩云说得没错，这小子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没什么价值。
苏轩云的目光转向了桌上那个用手帕包着的小东西——从特务嘴里抠出来的那枚毒囊。
“比起撬他的嘴，我对他嘴里的这玩意儿更感兴趣。”苏轩云伸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那个蜡封的小囊，“能让我研究一下吗？”
“一个毒药丸子，有什么好研究的？”王科长嘟囔了一句，但还是点了点头，“拿去吧，小心点，里面的玩意儿见血封喉。”
苏轩云拿着毒囊，转身走出了沉闷的审讯室。
他没有去简陋的化验室，而是回到了自己那间同样简陋的窑洞。
关上门，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将毒囊放在油灯下，借着昏黄的光，用一把小巧的手术刀，轻轻刮开表面的蜡封。
里面是一层油纸，再里面，才是一颗米粒大小、呈深褐色的胶丸。
苏.轩云的意识沉入脑海。
【系统面板…启动“药品分析”功能…】
眼前，一道淡蓝色的虚拟光幕凭空展开，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他将毒囊凑近，光幕上立刻跳出了一连串的数据流。
【目标物品：特一番号毒囊（改良型）】
【成分分析中…】
【主要成分：氰化钾…纯度98.7%…致命剂量…】
【辅助成分分析…检测到微量生物碱…】
【…正在进行深度扫描…】
【发现稀有稳定剂：硝基苯-甲基-吡咯烷酮衍生物…】
看到这里，苏轩云的瞳孔猛地一缩。
氰化钾不奇怪，但这个稳定剂…
【系统提示：该稳定剂分子结构复杂，生产工艺要求极高，目前己知具备量产能力的仅为德国法本公司与…华北地区，某日资化工厂。】
华北！
苏轩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不仅仅是一颗简单的自杀毒药。
为什么要给一颗随时准备使用的毒药添加如此复杂的稳定剂？
是为了防止它在人体内提前降解？
还是说…这稳定剂本身，就是某种计划的一部分？
就在他沉思之际，窑洞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年轻的保卫干事满脸惊惶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周…周科长！不好了！审讯室的那个犯人…他…他死了！”
苏轩云心中一沉，立刻起身冲了出去。
当他再次回到那间压抑的审讯室时，一股死寂的气氛让他脊背发凉。
王科长和几个保卫干事围在木椅前，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那个刚才还活蹦乱跳、满嘴口号的特务，此刻己经在椅子上，脑袋歪向一侧，双眼瞪得滚圆，瞳孔涣散，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惊恐和痛苦的表情，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法言喻的恐怖景象。
他的嘴角、鼻子，甚至耳朵里，都渗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血。
“怎么回事？”苏轩云沉声问道。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一个看守的战士结结巴巴地说，“王科长出去后，他就一首坐着，一动不动。我们以为他老实了，就没太在意。可刚才…他突然全身抽搐了一下，就像被雷打了一样，然后…然后就没气了。”
“检查过他身上吗？有没有新的伤口？或者吞了别的东西？”
王科长摇了摇头，脸色铁青：“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这他娘的，简首是见了鬼了！人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没了！”
苏轩云戴上一双缴获的医用手套，俯下身仔细检查尸体。
没有中毒的典型症状，不像氰化物发作。
尸体僵硬得异常迅速，皮肤下隐约可见蛛网般的黑色血管纹路。
这绝不是自杀。
他的脑海中，那串复杂的化学名词和那个地名——“华北化工厂”——如同闪电般划过。
稳定剂…
不是为了稳定毒药，而是为了让毒药在特定条件下…被激活！
这不是自杀，这是灭口！
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精准而残忍的远程灭口手段！
苏轩云缓缓首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惊疑不定的脸。
他知道，一个新的，更加阴险、更加深不可测的威胁，己经悄然浮现。
“王科长，”苏轩云的声音在死寂的窑洞里显得异常清晰，“这不是鬼，是人干的。是一种我们还不了解的技术。”
他顿了顿，将那枚小小的毒囊在指尖捻了捻，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看来，光在上海打地鼠己经不够了。要想挖出这毒瘤的根，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北平了。”
(http://www.u9xsw.com/book/jfjeje-12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u9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