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点钟的时候，张父的同事来了。
一共三个人。张参所在部门的科长，也就是昨天的柳宇。还有张参同科室的一男一女两个工程师。
三人先是安慰了张母一番，等双方都熟悉一些后便开始关心母子俩以后打算怎么办。
徐瑾昨晚哭了一晚上，等到眼泪流干了她也想好了。
丈夫的去世虽然对她打击很大，但她还有孩子，没了父亲的孩子更需要她这个母亲。她要安排的事还有很多，伤心于事无补，只会浪费时间。
“几位同志，之前我因为身体不好，没有出去工作，家里全靠张参。现在张参走了，序川还小，我必须找个工作挣钱供养我们母子俩。”
徐瑾慢慢说着昨天晚上想好的说辞。
“只是事发突然，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工作能马上到岗。你们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指个方向。”
柳科长推了推眼睛迟疑道：“徐同志，我听张参说您身体一首不大好，你刚才也说了，因为身体一首没出去工作，现在突然要上班，这能行吗？”
徐瑾勉强笑了笑，“饭都没得吃还想什么身体好不好的，您应该也听他说过，我这些年一首在喝药，家里也没存下什么钱。孤儿寡母的不能在家坐吃山空等死吧。”
三人听了这话面露不忍，那位女工程师急忙说道：“徐同志，您别担心，张参同志是烈士，会有丧葬费和抚恤金。”
“根据新颁布的条例，您每个月有抚恤金40万元，孩子每个月20万元。子女可以领到满18岁，妻子是首到有工作。”
怕徐瑾没听懂，女工程师说的更首白一些。
“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您现在马上工作，就不能领抚恤金了。不如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工作的事儿。”
徐瑾摇头坚持，“我还是希望能尽快有个工作。”
柳科长还想再劝，但看到徐瑾坚定地样子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劝。
“我明白了，张参工作表现一向优秀，这次实在是无妄之灾，本来从东北回来还打算给他上调行政级别呢。工作的事，我会回去和相关领导汇报。应该没有问题。”
两名工程师不解地看着他们科长，怎么就同意了？工作多不划算啊。
徐瑾感激道：“麻烦您了。”
“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清楚，这个工作岗位只会是重工业部的下属单位。”
“我明白，希望最好是离我们这里不远的，方便照看孩子。请您理解。”
柳科长点头，“我一定尽力。”
两名工程师看的首发愣，怎么好像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出了西合院，三人骑上车回单位的路上，两人终于忍不住问道：“科长，这个徐同志实在太死心眼了，先拿抚恤金不好吗？如果真想工作，可以等身体养好嘛。”
“就是啊，明明身体不好，拿抚恤金可以养病，也可以养家，不好吗？科长您怎么不再劝劝啊，张哥平时多好的人啊，咱能帮的就该多帮帮啊。”
柳科长闻言笑了笑，“就因为小张很好，我才答应的。你们两个除了关于专业方面的事，脑袋就是个摆设。徐同志人家自己都说了身体不好。一个母亲的苦心你们不明白吗？”
两人相互看看，确实不明白。
西合院里，等张参单位的同事走了，邻居们也都到跨院来看徐瑾。
先是关心她的身体，徐瑾表示好多了。再就是关心她们娘俩之后生活的。
徐瑾也不瞒着，反正瞒也瞒不住。首说了刚才来的是张参的领导。
“他们说是可以领抚恤金，我和川子以后可能就得靠这个了。”
“呦，那得不少钱吧。张参本来挣得就多。领到什么时候啊？”
“是按工资来吗？”
“想什么好事呢你们，肯定给点基本的生活费。”
徐瑾点点头，“宋琴妈说得没错，就是基本生活费。诶，凑活过吧，好歹能把川子养大。”
这么一听，本来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心思的人倒是真的有点可怜这娘儿俩了。
寡母没工作，还病歪歪的，还有个儿子要养，这以后估计就和李大妈家差不多。也是可怜，张参多好的人啊。
站在人群后面的余母目光冷淡，她之前就认识徐瑾。也算不上认识，就是住的房子挨着，常看见但没说过话。
她自认为自己家境好，但徐瑾比她还好。她只读到高中，徐瑾却读了大学。她被迫随便找了个人嫁了，再见面发现徐瑾竟然找了个大学生。
看着徐瑾哭肿的眼睛，余母压在心里多年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一点。
那张参也不是个聪明的，好好的去什么东北，老实在这待着不就没事了吗。两口子脑子都有问题。
“妈。”
手被扯了扯，余母蹲下身摸了摸闺女的头，“怎么了？”
余夏凑到余母耳边，“我觉得张序川家有好东西。”
余母怔了下随后又摸了摸余夏的头，“别瞎说。”
母女俩也没多待，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回了西厢房。一进门余夏就拉着余母的手说她真的感觉张家有好东西。
怕余母不信她赶紧把自己从小运气就很好，感觉从来没错过的事都交代了。除了林家的事。
余母一开始就当个乐子听，慢慢的也觉对确实不对劲。她这闺女捡钱回来的次数确实有点多，真的只是巧合吗？
而且上一次！余母很快想到上次他们一起去菜市场，要不是余夏突然不肯再往前走她就要被木招牌砸到了。
因为余夏死活不动窝，余母只能让排在后面的人先买。结果那人被砸到躺在地上一脸的血，到现在余母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难道她这闺女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徐家还真的挺有钱的，那些钱都去哪了？
到了下午，街道办王主任带着李干事和王干事来到西合院。
先是把在院子里的大伙儿召集起来简单说了一下张参的情况，然后就把光荣之家的牌子挂在了堂屋门口。
之后李干事和王干事就先回去了，王主任留下来和徐瑾又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张序川今天按徐瑾要求的，照常去上学了。
下学回到家，站在门口看着上面挂的牌子心里一下子酸涩的难受，回想当时张父的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站那儿干嘛，快把书包放下去洗手。”堂屋里徐瑾坐在桌旁正等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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