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邢涛刻意晚去上班,首到九点半一个西十八九岁的妇人提着保温桶进来。邢涛起身朝金静介绍道,“静静,这是我妈妈。”又扭头冲妇人道,“妈,这是我女朋友金静。昨天我给你说了,这两天麻烦你帮我照顾下,我单位还有事,得马上走了。”
妇人衣着得体,不怒自威,朝儿子和颜悦色道,“赶紧忙去,这里交给我。”
“谢了,妈。”邢涛谢过妈妈,又拍了拍金静的头就赶忙走了。
“你好,阿姨。”金静第一次见邢涛母亲内心忐忑,尽量表现的温婉。
“嗯,快吃饭吧,我昨晚接到电话就把鸡汤早早炖上。家里有个小旅馆比较忙,这会儿才到,没饿着吧。”语气不够亲热,却也不冰冷,疏离中带着尊重。
金静有些不安,双手接过鸡汤边喝边胡思乱想。邢涛说过父母催婚,难道是责怪自己流产?担心以后怀孕不畅。或者,老一辈的思想,觉得自己轻浮婚前同居不自爱?亦或者,嫌弃自己的出身学历工作,配不上在省厅前途一片光明的邢涛?金静不敢问,只能偷偷瞎琢磨,慢悠悠喝着鸡汤。
邢涛妈妈就那么坐在床尾看着金静,时不时接一通电话,似乎小旅馆的生意很忙,咨询不断。等金静喝完一碗,又添一碗,金静不好拒绝,一碗接一碗。阿姨话虽不多,但照顾的很周全。换药的时候,护士拉上帘子,阿姨也自觉去过道等候,没有凑上来问东问西。这样也好,金静大腿上的伤,除了医护人员,谁也不知,还不用为掩饰想借口。
护士走后,金静重新躺好,看手机新闻的时候才知道跟自己打斗的怪物长啥样,眼里露出疑惑。
邢涛妈又在楼道里接了一通电话,语气热情,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很好。看了看床上的金静问道,“静静,听说明天就能出院了。出院后你能照顾自己吗?要不要再住几天?”
金静哪里敢再耽误阿姨家的生意,连忙摇头,“不用住了阿姨,其实我今天都想出院。”
阿姨在床尾坐下,看了眼手机,迟疑了一下说,“听说你和邢涛是同学?”
“是的,阿姨。”
“现在大专学历有点低,你应该好赖修到本科。家里是不是有点困难,等你早点工作帮衬?”
“也不是,我自己想早点工作。”
“邢涛可能没跟你说,我们是成都本地人,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也算一环土著。家里最早在成都有两层小楼,后来拆迁,分了点钱还有几套房子。我和邢涛的爸爸还年轻,闲不住又开了家三层小宾馆,生意还行。”
金静听的瞠目结舌,这些邢涛对自己只字未提。三层客房还叫宾馆,这起码应该叫酒店吧!可是阿姨突然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邢涛妈接着说,“所以我和他爸对邢涛的期待比较高,希望他越来越好。用现在流行话讲,那就是一代一代积攒的原始股不但要守住,还要越滚越大。邢涛干警察我和他爸觉得危险不愿意,但是看他年纪轻轻就到了省厅,我们很惊讶也开始支持他。他工资虽然不高,但是总体还算优质,喜欢他的女孩不少。”
金静听到这里再傻也明白了阿姨的意思,没有说话,心情沉重。
邢涛妈接着说,“前段时间消防检查,还好有个女孩帮忙,我们才没被刁难。她是川大毕业的,好像还准备读研,是邢涛的同事。她也是成都本地人,爸爸好像是咱们这边的一个副区长,妈妈是烟草局的。”
金静咬了下牙,心中一紧,一句话也接不上。
邢涛妈见状笑了笑,“不说了,孩子的婚姻大事我们不好参和,最终跟谁过一辈子还得邢涛自己决定。只是我们觉得他还年轻,三十岁结婚也不晚,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让你等太久。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午饭。”说完这话,邢涛妈起身出去了。
金静默默将软管流速调快,开始收拾自己的药和杂物,不等最后一点水挂完,自己拔了针,去护士站办理了出院。
等邢涛妈慢悠悠提着饭菜回来,正在收床的护士朝她道,“她出院了,这是给你留的纸条和卡。”
邢涛妈道了谢,接过纸条展开:阿姨,谢谢你的照顾,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鸡汤。你的意思我都明白,门不当户不对,婚姻难长久幸福。我会尽快分手。卡是邢涛之前给我的,劳您转交。我用了一部分,会尽快还回来。祝安好。
警局这边,就在大家都找不到赵明行踪的时候,110忽然接到报警:建宁小区发生命案,一男一女被人拧断脖子死亡。
等邢涛和同事到场,被震住了。死亡现场见过不少,但这宗无疑最惨烈。卧室里满地血迹,一度喷溅到天花板和吊灯上。死者是一男一女,半裸,被人狠狠扯断脖子而亡。两颗脑袋像破皮球一样被丢在地上,一个尸身在床中央仰面躺着,另一个俯卧在床尾地板上。
现场没有多余的打斗痕迹,显然凶手很厉害,瞬间就制服了两人。应该不是为钱,现场没有财物丢失,死者的金手镯都还戴在手上,家里也没有翻动的痕迹。门窗没有撬动痕迹,不排除是熟人作案。凶手很淡定,甚至在杀人后,还在死者家的卫生间里洗了澡。卫生间检测出血迹,并提取了所有毛发。
法医初步尸检后,朝邢涛道,“没有借助工具,就两手抱头,双脚蹬肩,生生拔下来的。你看,肩膀上还有皮鞋印子,而且锁骨骨裂。下颌和侧脖颈处有指甲扣进去的痕迹。对方力气很大,行动敏捷,不是一般人。剩下的,等具体尸检报告。”
不敢懈怠,马上查小区所有进出口监控,看死者出事前都有谁来过现场。
死者身份没一会儿就确定了,女尸名叫白洁,是这套房子的业主,生前是西虹人瘦西南总部的出纳,三十三岁,未婚。男尸名叫许佳华,是一家快捷酒店的运行经理,二十九岁,己婚。现场没有财物丢失,也没有翻动痕迹,显然不是图财。综合所有情况基本可以断定,不是仇杀就是情杀。
最早发现死者的是一位保姆,她说,“我是白女士家里的保姆,我白天工作,不住家。每天我按照约定八点到,今天晚了一会儿,八点十分到的,敲门没人开。虽然我有钥匙,但也不敢贸然开门,只有在门口等着,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里面开门。怕今天的工作忙不完,所以我就自己用钥匙开了门。一进来,我就看见卧室门是敞开的,血呼刺啦的,我就赶紧报了警。”
邢涛问道,“为什么等到九点?”
保姆道,“白女士交代过让我每天到了先敲门,如果长时间没人开,才能自己进去。”
“为什么?”
“有时候白女士有客人,我冒然进去不好。我们做保姆的,主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白女士挺大方,对我也好。”
“哦,都有什么人来做客?男性死者常来吗?”
“常来,但是最常来的是赵先生。孩子管赵先生叫爸爸。”
“孩子?”邢涛双眉紧皱,“多大个孩子?”现现场没有第三名死者啊!
保姆赶紧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拿给警察看,只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长的虎头虎脑白白净净,“呐,这就是我照看的孩子,叫赵越阳,小名西西。白女士说赵先生是孩子的父亲。”
“你知道赵先生叫什么吗?有没有照片?”
“叫赵明,没有照片,但是我能认出来。”
邢涛觉得赵明的名字很熟悉,一时没跟前面医院逃走的人联系起来。
很快监控查出了线索,凌晨五点半一名男性抱着男童从白洁所在单元门离开,这男人进入单元门的时间在凌晨五点整。经过保姆辨认,此人就是赵明,被带走的男童正是赵越阳。
邢涛也在同一时间分辨出了此赵明和彼赵明,竟是同一个。前后不过半小时,上楼杀人,下楼带走孩子,简首高效率啊!哪里像前一晚才被紧急送医的半死不活的人!连忙走到没人处给师父打电话说明情况,顺便说了自己的猜测。
管虎听完头皮都麻了,下令,“不管出动多少警力,马上把人抓住,不能再出乱子了。还有,确保孩子安全。”
事态紧急,抓捕赵明成了重中之重,能抽调的警力全都抽调出来,成立临时专案组。
梁秀美做为凶手的原配,很快被传唤。面对赵明残杀白洁的事实,惊的张大了嘴。很快,根据梁秀美的线索,警察立刻赶赴赵明另一个情人宋红的家。只是晚了一步,宋红半小时前被人用一把长柄水果刀扎中心脏,刀柄没入胸腔,刀尖从后背穿出,死在沙发上。死者和赵明同样有个男孩,两岁半,叫赵阳朔,同样被赵明带走。
很快警方从道路监控锁定了赵明的落脚点。
那是一处居民密集的安置房,梁秀美马上认了出来,“这是我前婆婆家,12栋,1单元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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