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在第三次月食警报响起时撕开了床单。
棉纤维撕裂的瞬间,燃烧的校徽图案突然活过来般蠕动。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地板上重组,原本的人形拉长成焦黑的骨架,头颅裂开的缝隙里钻出十二根指骨炭笔。当第一滴血泪落在窗台时,整面玻璃突然融化成液态,倒映出三十年前火灾的残影。
"终于等到你了。"
苏晚晴的声音从消防栓里渗出。她的头颅倒悬在锈蚀的管道间,发丝缠绕着正在腐烂的消防斧。斧刃上的往生咒泛着幽蓝磷火,映出李明胸腔内跳动的血色心脏——那心脏表面布满焦痕,血管如同燃烧的导火索。
月食开始了。
第一缕黑影吞没月亮时,整栋教学楼响起骨骼错位的脆响。李明看到走廊的瓷砖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那些液体汇聚成燃烧的校门图案。当他踏出第一步,脚掌突然穿透地面——现实世界的柏油路正在变成美术教室的木地板。
"欢迎来到时之夹缝。"苏晚晴的本体终于完全显现。她的身体由流动的月光构成,胸口镶嵌的素描本正自动翻页,每一页都浮现出不同的死亡场景,"但你会亲眼看着自己被吞噬。"
李明握紧指骨炭笔。炭笔尖端突然刺破他的掌心,黑色血液顺着笔杆流淌,在虚空画出燃烧的校徽。当血焰触及月食黑影的瞬间,整栋教学楼突然静止——飘落的粉笔灰定格在空中,消防栓喷出的锈水凝成冰晶,就连苏晚晴飘散的发丝都静止成金色丝线。
这是月食赋予的"时停之瞳"。
李明看到静止的世界里布满发光丝线。那些连接着天花板的丝线另一端,都系着燃烧的校徽碎片。当他扯断最近的丝线时,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那是三年前坠楼的篮球队长,他的尸体正在月食光芒中碳化重组。
"你每逃避一次轮回,契约就会加深。"陈默的残影突然出现在静止的时空里。她的身体由流动的颜料构成,双手握着李明的指骨炭笔,"但这次不一样......"
李明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剥离本体。焦黑的骨架脱离血肉,在月食光芒中凝聚成实体。当他想触碰影子时,指骨炭笔突然刺入掌心,黑色血液在虚空画出往生咒文。
静止的世界开始崩塌。李明看到苏晚晴的本体出现裂痕,月光构成的身躯渗出黑色黏液。那些黏液落地后化作燃烧的校徽,每个校徽碎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死亡场景。
"你以为时停就能改变什么?"苏晚晴的声音开始失真,她的头颅裂开露出碳化的声带,"每个轮回都是我的画布......"
李明突然冲向美术教室。在静止的时空里,他的身体可以穿透墙壁。当他撞碎画室门板时,陈默的残影突然实体化,握着他的手将指骨炭笔刺入调色盘。
调色盘里的颜料开始沸腾。朱红色里浮起的人牙咬住李明的指尖,钴蓝色浸泡的眼球钻进他的眼眶,而钛白色脑浆顺着鼻孔灌入时,他看到了三十年前的真相:
暴雨夜的美术教室,真正的纵火犯戴着苏晚晴的面具。当陈默扑向安全通道时,被倒下的画架压断了右手。戴着面具的凶手举起消防斧,砍向被困学生的瞬间,月光照亮了面具下的脸——那是如今己化为骸骨的篮球队长。
"看清楚了吗?"陈默的残影突然出现在火焰中,她的手指穿透李明的胸膛,"你才是当年那个......"
时空突然剧烈震颤。李明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碳化,指骨炭笔却自动飞向调色盘中央。当笔尖刺入往生咒文的核心时,整个月食黑影突然倒卷,将苏晚晴的本体吸入裂缝。
"不!"裂成两半的焦黑头颅发出尖啸,"你不能......"
李明突然抓住静止时空的漏洞。他撞碎消防栓的镜面,纵身跃入正在重组的时空洪流。当身体穿越月食黑影的瞬间,他听到无数亡灵的尖啸,看到自己三年来经历的七次死亡在眼前闪现。
现实世界的阳光刺入眼帘时,李明躺在宿舍床上。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但墙上的挂历显示着三十年前的日期。他颤抖着摸向胸口,那里本该跳动的心脏位置,此刻嵌着半截碳化的指骨。
走廊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透过门缝,李明看到苏晚晴正在走廊徘徊。她的裙摆下露出完整的双腿,皮肤表面布满发光的血色纹路——那是用往生咒文刺青的月食倒计时。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时,李明在宿管阿姨的尖叫声中惊醒。他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右手掌心的焦痕组成新的契约条款:
第七条:月食窗口期每次开启,现实世界将加速崩坏1%
床头柜上的素描本自动翻开,夹层里掉出半块烧焦的校徽。当他拾起校徽时,走廊突然传来消防警报,整栋教学楼的挂钟开始逆时针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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