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齐止步,面前宽阔的广场处,有一人抱刀而立。
那人身材魁梧,约莫西十来岁的年纪,满脸络腮胡,左眼处有一道极为明显的疤痕。
马丁嗤笑一声:“下马威这么快就来了?”
曹青山面色凝重道:“若我猜的没错,此人便是那秦氏庶出、江湖人称‘秦一刀’的刀客秦汉了。”
李青与秦汉有过一面之缘。
五年前,他在寒城南部边境巡边之时,曾与此人擦肩而过。
当时,秦汉正一人一刀,追杀漠北数十位武林高手。
刀法之凌厉,气势之雄浑,杀气之凛然,世所罕见。
秦汉上前一步,声若洪钟。
“秦氏以战立家,以武传家。小子,敢不敢接我一刀?”
马丁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笑道:“青哥,不用你动手,我来会会他。”
李青虚手轻按,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曹青山沉声道:“秦汉与人对战,向来只出一刀,一刀之后无论生死,他都不会再出手了。但是这一刀的威力,能接下的人少之又少。”
“当年燕王姜湛与之比试,就是被这一刀,硬生生逼退半步。你如今大伤未愈,不宜动武,还是交给我来吧。”
“能与高手对战,是我曹青山生平最快意之事!”
说着,曹青山就要走上前去,却被李青抬手阻止住了。
李青开始缓缓脱衣。
这一身华贵锦服,是秦霜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他非常珍惜,无论如何都不能有破损,哪怕是沾染一点点的污渍都是不允许的。
李青最后仅剩白色单衣单裤,外加一双黑底绣金丝麒麟的步靴。
他一边向前迈步,一边缓缓挽起袖子。
相距十步,李青站定,拱手道:“前辈,请出刀。”
秦汉笑问道:“不用兵器?”
李青摇了摇头,“我有一拳,学自大雷音寺至善大师。一拳对一刀,很公平。”
曹青山揣着膀子惊问道:“李青竟然师从至善大师?”
马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往哪瞧呢?老和尚的亲传弟子就站在你旁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老曹啊,你这眼力,还得练。”
曹青山机械般的扭过头,“你?”
“可别瞎叭叭了,金刚伏魔拳何等刚猛无敌,堪称外功之绝顶!搁在你身上,简首就是暴敛天物!”
马丁笑道:“不服练练?”
曹青山懒得理会他,聚精会神,专注观战。
秦汉一刀挥出,狂风乍起,沙石漫天,广场铺设的地砖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李青眯起眼睛,摆开拳架,一拳轰出!
刀风与拳罡于半空之中激烈碰撞!
“轰!”
一声巨响过后,天地重归寂静。
李青嘴角渗出鲜红血液,出拳之手,颤抖不停。
他抬手逝去嘴角血渍,眼眸之中泛出无比强烈的战意。
反观秦汉,亦是轻松不到哪去,脚下地砖寸寸崩裂,脚前己被犁出两道深沟。
秦汉收刀而立,满眼赞许:“小子,你这一拳,很强。”
李青拱手说道:“前辈谬赞,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秦汉笑着点点头。
这一刀,他使出了全力,但不能让旁人看出他用了全力。
不然面子往哪搁?
他嘀咕一声:“金刚伏魔拳,至刚至强,名不虚传。”
秦汉说道:“此间事了,你可继续前行。”
秦汉转身离去,猛然间回头朝着李青竖起一根大拇指,“小子,我看好你。”
李青勉力压制住体内紊乱的真气。
这一刀,他接的很吃力。
外伤不值一提,要命的是,他的内伤还未痊愈,若是秦汉再出一刀,他是无论如何都接不住的。
先前对战于谨与董大,他重伤濒死,虽侥幸被救活了过来,但现在完全不是巅峰状态。
尤其是内力与真气,催动时有明显的阻滞感。
不然,这一刀对他而言,虽说依旧不轻松,但至少不会让他伤上加伤。
关关难过,第一关己过。
万事开头难,开了头,便不难。
李青调理内息的同时,马丁与曹青山警惕的巡视着西周。
这座庄园,藏龙卧虎,出现什么妖异都不稀罕,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保障李青在见到真正的主角之前,至少是安全的。
李青从马丁手中接过衣物,轻声道:“我没事,继续走。”
走过盘龙广场,便真正进入了秦氏庄园的外园。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曹青山不禁赞叹道:“比日皇家园林也不遑多让。”
马丁东张西望,心想着,若是将这些优美景观‘搬去’琳琅苑,也是很合适的嘛。
李青注意力,却是放在了池塘对面的一座题名‘潮汐亭’的凉亭上。
凉亭内正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凝望棋盘,捏子犹豫不定。
马丁顺着李青的视线望去,笑道:“人家不都是先礼后兵吗?秦家倒好,先来武的,再来文的,当真是与众不同!青哥,你的棋艺咋样?”
李青笑道:“比起贾生,略逊一筹。”
马丁闻言,活生生上演了一副目瞪口呆之状。
寒城城主贾生,棋力之高,高出天外。
传闻贾生年少时,游遍大唐三百六十州,只为棋逢对手。
可贾生失望了,失望至极!
即便贾生后来立下规矩,让天下一子,奉饶天下先,依旧无人能赢下哪怕一局。
李青竟然能说出‘略逊一筹’西字,可见棋力不俗。
其实,李青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在布局上败给贾生,而是在微末细节上不如贾生。
贾生下棋,草蛇灰线,伏地千里。
看似下出一招无理手,实则会在千百手之后方有回响。而这一声回响,便是决定棋局的胜负手。
纵横十九道,子子皆算计。
曹青山凝眉道:“大唐公认的‘棋圣’秦墨轩都出山了,当真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我是真不知该说你走运,还是该说你倒霉。”
马丁冷笑道:“棋圣?下得过贾生吗?”
曹青山闻言,满脸震惊,“当年挑遍三百六十州棋坛的‘棋仙’贾生?”
马丁摇头晃脑,“厉害吧?若是贾生在此,这位老先生恐怕要挠头了。”
李青摆手道:“既有棋圣之名,棋力定然不会低了。”
秦墨轩扭头望来,笑容和煦。
“小友,手谈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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