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昏昏噩噩的出了皇城,凭借着肌肉记忆,跳动在市井坊间的屋脊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李天行这个名字,总感觉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他翻遍所有记忆,回想着他所见过的一个又一个的人物,却如何也找不到一个能对得上号的人。
“嗖!”
利箭破空声响起,马丁赶忙侧身避开,定睛望去。
一队十二人,皆身披金甲,是金吾卫无疑了。
领头的是个魁梧汉子,再次弯弓搭箭,冷声道:“犯宵禁者,一箭警告,二箭命中,三箭射杀!”
马丁来了脾气,怒喝道:“小爷就站在这里,你能射中算你有本事!”
“嗖!”
一发利箭首射马丁胸膛而来,即将射中之时,马丁猛然抬手,稳稳抓住箭身,使其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连声招呼都不打,讲不讲江湖道义!这跟背后偷袭有什么两样?
汉子有些惊讶,稍稍愣神后再次拉满弓,朝着马丁所站立的屋顶处厉喝:“我乃金吾卫九支队高升,阁下死后若化厉鬼,尽管来找高升便是!”
马丁嗤笑一声,浑然不在意。
“高升?我还步步呢!恁多废话,要射便射,小爷皱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嗖!”
马丁眯起眼睛,这一箭,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比前两箭要强上不少,饶是马丁都不敢大意。
催动雁步,隐没黑夜之中。
“来抓我呀!”
高升当场石化,刚才还信誓旦旦称自己是一条好汉,这会儿就狼狈逃窜了?
“追!”
高升一声令下,十二名金吾卫瞬间散开,沿着马丁逃跑的方向,呈扇形追了过去。
高升沉思片刻,脑海中排除几个嫌疑人、几个落脚地,最后确定了一个地点,向反方向游走,准备守株待兔。
横着身子藏在檐下的马丁显出身形,笑呵呵说道:“跟你马爷斗,你们还嫩点儿。”
原来马丁并未逃走,而是用了一招声东击西。
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了。
他再次催动雁步,身法快绝,不久便回到了琳琅苑,却被一个黑衣小姑娘拦在了门外。
马丁东张西望,最后再抬头看向府门匾额,挠头道:“怪了,小爷没走错啊!”
“小马哥好,我叫胡蝶,是琳琅苑的管家。”
马丁闻言,愣神片刻,随即问道:“是青哥告诉你我名字的?”
胡蝶笑着点点头。
马丁问道:“既然知道,拦我作甚?”
胡蝶认真道:“青哥哥正在跟秦姐姐商量事情呢,不能打扰。”
马丁瞬间来了兴致,露出一脸贼笑。
“你的意思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说罢,马丁催动雁步,准备趴墙根儿吃瓜走起,刚转过身便被一只手掌摁在了原地。
“说清楚点,谁是孤男,谁是寡女?”
听到这个声音,马丁一阵头大,忙不迭转过身拱手行礼,“我是孤男,我是寡女!秦少卿,可以把刀从我脖子上拿下来了吗?”
李青与胡蝶相视一笑。
秦霜以刀身轻拍马丁的脸庞,故意压着嗓子说道:“犯宵禁者,大理寺有权缉拿,怎么着,马爷跟我走一趟?”
马丁瞬间冷汗首流,刚想开口解释,却被秦霜抢先一步。
“而且,你身为大理寺在册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三年以上的牢狱之灾,逃不掉的。”
马丁苦叫连连,唉声叹气,别提有多惨了。
李青笑道:“再逗他就睡不着觉了,念在初犯的份儿上,口头警告就是了。”
秦霜收刀入鞘,笑意盈盈。
“期待明日丙三酒馆客源爆满,我若有空闲,定会去捧场。”
李青说道:“等你。”
秦霜看向胡蝶,拱手道:“期待胡管家操持琳琅苑。”
胡蝶笑逐颜开,使劲点着头,干劲儿十足。
“放心吧秦姐姐,我一定会把琳琅苑打理的井井有条!”
秦霜转身离去,李青刚想跟上送她回家,却见秦霜远远摆手。
“宵禁时分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回见。”
马丁小声嘀咕道:“知道是宵禁你还乱跑……”
话还没说完,赶紧闭上嘴。
因为他看到秦霜扭头瞥了他一眼。
李青憋着笑。
曾经不可一世、一时风头无两的马爷,也有如此吃瘪的时刻。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如此也好,随心所欲后面还有三个字,不逾矩。
马丁生性跳脱,在寒城自是没什么,但在水深似海的长安,难保不会惹出来什么大乱子,有秦霜握着他的缰绳,至少能把他限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吃过饭了?”
李青边走边问道。
马丁说道:“不仅吃过饭了,还吃了一个大瓜。”
李青驻足看向他,笑问道:“你小子不会又去听寡妇墙根儿了吧?”
马丁笑道:“比这个可有意思多了。”
二人在庭院石凳落座,马丁轻声问道:“青哥,你听没听说过李天行这个名字?”
李青闻言一惊,瞬间联想着种种可能。
难道是陆凌峰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应该!以往和现在二人素无瓜葛,连认识都谈不上。
是马丁从元来那里偷听到了?不对!元来行事向来沉稳,此等隐秘决计不会挂在嘴边。
李青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马丁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将自己夜游皇宫的事情告知李青。
通过刚才秦霜的警告,马丁打定主意,不好的事情绝对不能连累到李青。
马丁摆手笑道:“没事没事,随便问问。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随即,马丁笑道:“方才遇上金吾卫了,有一个叫高升的人,武艺稀松平常,还妄想抓我,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听到高升这个名字,李青愣神片刻,而后问道:“是一个身材魁梧、留有美髯的汉子?”
马丁惊讶道:“青哥认识?早说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李青摇了摇头,“不认识,听说过而己。他是当世枪仙高适的独子,武功不赖的,不比你差多少。”
马丁笑着点点头。
繁星点点,明月高悬。
有些想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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