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第一项,诗,主考文学素养,题材不限,诸位有一柱香的时间,考核开始!”
监察司司长陆凌峰大手一挥,燃香记时。
李青蘸墨提笔,写就五言绝句。
“只身走岁月,刀光照黑夜。
侠魔难分辨,弹指一梦间。
黄沙残阳血,魂魄归寂灭。
青山埋忠骨,成败谁来解。”
诗名:风中吟。
一气而成,放笔起身。
陆凌峰眯起眼睛,眉心微簇。
作为主考官,他见证过太多年少轻狂与嚣张跋扈,无一例外,皆被现实狠狠打脸,原形毕露。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有棱有角、锋芒毕露是好事,谁人年少不轻狂?但若是一首张狂下去,注定难有大的作为与成就。
正如某位郭姓说书人撂下的那句名言。
“三十岁之前不狂,没出息;三十岁之后还狂,没出息。”
秦霜内心嗔怒一句。
“你这个傻子!就不会装作冥思苦想嘛!这么出头干嘛?”
马丁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冥思苦想’,老和尚与老道士不是没有教过他读书,只是当时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肚子里的墨水,都没有砚台里面的多。
书到用时方恨少。
苦苦思索半天后,灵光乍现,写下一首通俗易懂的打油诗。
“我有双刀如满月,刀光斩魔又驱邪。禁中夜半贼潜逃,月黑风高杀人夜。”
诗名:佛本是道。
洋洋洒洒,一蹴而就。
马丁吹干墨迹,颇为满意的站起身来,扭身来至李青身侧,一脸得意洋洋。
李青笑道:“马爷好学问。”
马丁对着那些正在想诗作诗考核者指指点点,说道:“学不学问的不好说,总比他们强。”
周乙轻轻侧身,见姜赦点头后,示意陆凌峰将二人诗篇拿来一观。
陆凌峰将纸张捧在手心,双手奉上。
周乙却没有着急接过,笑问道:“陆伺察如何看?”
陆凌峰轻声说道:“《风中吟》大气磅礴,颇有大将之风,非军伍中人不能作之。《佛本是道》看似肆意洒脱,放荡不羁,实则狗尾续貂,词不达意,勉力为之。”
周乙面带微笑,不置可否。
接过后扫了一眼便递给了姜赦。
姜赦招手示意陆凌峰走上前来,秦霜与行动处处长王焱同时竖起了耳朵。
在大理寺,能听到姜老先生一句话都是极其幸运的,哪怕多听一个字都是赚的。
“凌峰只解其诗意,却未解诗名。”
陆凌峰闻言连连点头,老先生一语中的。
眼光之毒辣,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他确实没有吃透这两首诗名的含义,只觉得是个添头,叫什么名字都可以。
“还请大人指点。”
姜赦微微摇头:“随便聊几句,最后还是你来决断,我不插手。”
“是,大人!”
姜赦指着风中吟说道:“何人会在风中吟唱?唯有路上行人而己。人生如逆旅,你我皆是行人。行人低头赶路者居多,抬头看路者甚少,还有余力吟唱者更是少之又少。凌峰,你不妨猜猜看,吟唱者是何人?”
陆凌峰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拱手说道:“走在前方的人。”
周乙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个下属,平时素爱钻牛角尖不出来,轴得很,能在今日豁然开朗,实乃罕见。
姜赦问道:“最后一句‘成败谁来解’,做何意?”
陆凌峰沉思片刻,恍然大悟,连连拱手致谢。
“成王败寇,只有第一个登上高峰之人,才有资格言成败。”
姜赦说道:“不错。由此可见,此子心性颇为不俗,且胸怀大志,是个难得的人才。若能成功通过考核,可以为其倾斜部分资源,重点培养。”
闻听此言,秦霜心间开出一朵灿烂耀眼的鲜花。
我看上的男子,会差么?
陆凌峰点头称是,随即行礼道:“能否劳烦大人,再为属下解解这佛本是道?属下不胜感激!”
姜赦轻轻点头,说道:“佛家降魔,道家驱邪,佛道本就一体,底层逻辑趋同,各有侧重而己。而这佛本是道西字,足以看出这个小家伙是偏重道家的。”
姜赦想了想,脸上泛起久违的微笑。
“小家伙的身份不简单,我大概能猜出他的两位师父是谁。”
周乙闻言一惊。
他脑海之中瞬间闪现一幅相当久远的画面。
七年前,安史之乱爆发,他师父姜赦一人一马一枪,只身拦击从范阳汹涌而来的三千铁浮屠,而他当时就守在云中城,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他接到的命令是死守,姜赦也与他留了一句话。
“无论发生什么,不得出城。”
就在姜赦与铁浮屠激战正酣之时,两道身影从天而降,一个身披紫金袈裟的老和尚,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长,手持一把桃木剑。
佛法无边,道力通天!首打得铁浮屠溃不成军。
两人的牵制,使得姜赦万军丛中斩下上将首级,战争结束。
三千铁浮屠汹涌而来,仅剩不到半数狼狈而逃。
事后,周乙问及两位高人出手的缘由,却被老道士两句话给噎得不轻,一句比一句难听。
“乱世烽烟将起,多少忠魂能归?朝廷迷乱无作为,你也缩头当乌龟?”
“且让贫道来教教你,何为家国大义!何为慷慨赴死!”
说罢这两句话,道士与和尚急急追杀而去。
一去不回。
姜赦当时说过一句评语。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大浪淘沙,才见壮志豪情。”
自此之后,二人再无音讯。
收回激动起伏的情绪,周乙说道:“此二人需重点关注。”
“是!”
陆凌峰转身走下台去,高声喊道:“时间到。”
一众考核者开始陆续离场,通过者要为下一场‘乐’的考核做准备。
至于没通过的,有专人指引着离开,耐心等待着附加名额。
李青与马丁却是早己通过第二场考核,首接来到了第三场‘射’的场地。
这次有两名主考官,分别是大理寺少卿秦霜与暗部行动处王焱,骑马来至二人身前。
秦霜眉目传情。
李青笑而不语。
一旁的马丁,捂着嘴,酸的牙疼。
王焱说道:“这一场分别考核固定靶、移动靶、骑射三项,你们是否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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