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来顺着暗河流向缓步行走,微微拂袖,感受风口之处。
“东汉末年分三国,蜀汉丞相诸葛孔明推演兵法而创设一种阵法,名曰八阵图,即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此墓葬之地,竟用八阵星罗棋布,环环相扣,攻守有序,贸然闯入必险象环生,可见其底蕴之深厚,渊源之流长。”
李青轻声问道:“可能破解?”
元来点头道:“需要时间。”
李青闻言,眉心微蹙。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时间在流失,也就意味着秀秀的生命在流逝。
他微微摇头,提枪缓步前行。
“你退去一边,我来强行破阵。”
就在元来快步上前想要阻拦他之时,李青眼神一凝,将元来护在身后。
只见,暗河幽雾深处,暮然泛起微弱幽绿的灯光,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飘扬而来。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西筵。 ”
一叶扁舟缓缓驶来,李青眯眼望去,舟子竟是他前些时日来鬼市所遇见的那个老者。
元来说道:“此人竟能将杜子美的饮中八仙歌重新编曲奏唱,音乐造诣不低,我知道他是谁了。”
“罗生门有天龙八部众,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西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睺罗伽。传闻夜叉酷爱音乐,此曲极有深意,看似在赞美饮中八仙,实则是代入自身,将凶神恶煞的八部众一一对号入座。”
李青冷声道:“我没功夫去操心他是八部还是八仙,敢挡即死。”
老舟子靠岸摆舟,笑问道:“客官,要渡河吗?”
李青愣神的瞬间,元来己经上前一步,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罗生堂天龙八部众之一的夜叉?”
老舟子笑着点点头,“元大人好眼力,好学识。”
随即,老舟子看向李青,笑说道:“与其关心我这个风中残烛的微末名号,倒不如听我说出另一位人间大能的名字,我保证,李将军一定会感兴趣。”
李青冷眼相望,“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老舟子正了正衣衫,浑浊的双眼中泛出一丝明亮。
“棋仙,贾生。”
李青闻言大惊,此人莫不是与贾生有交集?还是说,贾生与罗生堂有关系?
老舟子一步踏出,暗河瞬间波涛汹涌,卷起千层浪,浪头将老舟子送到了李青身前。
老舟子笑着递上一物,是一件年代久远的泛黄信封。
“李将军一看便知。”
与此同时,鬼医慕禹心生退意,却被老舟子一个眼神逼的动也不敢动。
信封内装有一封手书,是贾生独一无二的狂草笔迹。
“此间无敌手,别国寻棋友。若幸生而还,余生共白头。”
李青将书信交与元来,而后看向老舟子。
老舟子面露微笑,微微抬手间,便有一方木盒被他从舟中隔空取来。
“李将军是棋仙的故友,堂主不愿与你交恶。此物便是彼岸花,李将军只管拿去。”
李青冷冷摇头,说道:“把话说清楚些。”
老舟子看向元来,不温不火道:“元大人没有将罗生堂堂主的名号告知李将军?”
元来沉思一瞬,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竟然泛出深深惊讶之色。
“苏棋与贾生?”
老舟子笑而不语。
李青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怪不得,贾生总是喜欢在日暮时分登上寒城城头,遥望南方。
每当李青问及缘由,贾生的回答从来只有两个字。
“观棋。”
李青心头笑骂一声,“原来你观的是这个棋!”
只是李青有些想不通,一个是杀手组织的头目,一个是温文儒雅的棋士,怎么想都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且从苏棋一系列的动作不难看出,她对贾生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贾生亦是如此。
如此看来,要找个时间好好拜会一下这个罗生堂堂主了。
李青拱手道:“劳烦老先生替我向苏堂主说句谢谢。”
老舟子笑道:“好说。”
霎时间,老舟子真气凝聚于船桨之上,首指鬼医慕禹,冷声道:“鬼医,事到如今,还不肯扯下你的人皮面具?”
鬼医骤然间气势大变,李青一把扯起元来飞身后退。
只见,慕禹十指指甲极速变长,深深掐进眉心之处,猛然用力,一张面皮便被他撕扯下来,露出狰狞面目。
面无血肉,如同骷髅。
“吾在鬼市苦心经营十余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慕禹阴鸷如厉鬼的嗓音传出,仿若周遭的温度都在随之下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李青冷眼旁观。
元来心思急转,细思极恐。
“好家伙,差点着了他的道!”
老舟子解释道:“此人在鬼市蛰伏己久,以免费治病为由收拢了大批难民、流民。实则,他在医治的过程中早己给人种下了‘听从蛊’,只要他一声令下,便会坐拥万千炮灰,悍不畏死,扰乱鬼市格局。”
元来问道:“可知是何人指使?”
老舟子摇了摇头,“朝堂之中,觊觎鬼市的大人物何其多也!谁都想分一杯羹,但谁都不敢明目张胆。”
李青问道:“此前派去的杀他的杀手?”
老舟子笑道:“李将军不必介怀。那三十余位杀手皆是罗生堂的叛徒,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早己被堂主大人察觉。之所以没杀他们,便是在等待今日的时机,使其与鬼医狗咬狗。”
老舟子叹息一声,“却没料到李将军会出现在鬼医馆。本欲出手的鬼医当即选择将计就计,促使李将军与罗生堂火并,鹬蚌相争,届时,他便可坐收渔利。”
慕禹放声大笑。
“你很会猜嘛,不过,猜对了就可以不用死了吗?今日,你们谁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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