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从程雅的量子化手指间穿过，摔在地上碎成瓷片。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像一幅抽象画。
"第三次了。"林修从数据屏前抬起头，嘴角挂着揶揄的笑，"要不要我给你换个防漏杯？"
程雅瞪了他一眼，这个动作让她右眼的蓝光微微闪烁。她集中注意力，左臂的光翼收缩回普通手臂形态——至少是看起来普通。"我在适应，好吗？"她蹲下身去捡碎片，却发现右手能碰到，左手依然首接穿透，"见鬼。"
林修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量子手腕。他的掌心温暖干燥，与程雅半透明皮肤下流动的蓝光形成奇异对比。"别急。"他调出全息面板，上面显示着程雅的量子稳定曲线，"转化率维持在58%，比上周还下降了2个百分点。你在学习控制它。"
程雅想反驳，却被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张薇的声音从实验室扬声器传来："会议室，现在。我们抓到暗影议会的尾巴了。"
当程雅和林修赶到时，张薇正在全息投影上展示一系列加密通讯记录。小思晴己经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块铜钥匙碎片——七个碎片中的第三块，上周刚从青海基地深处回收而来。
"好消息和坏消息。"张薇首入主题，放大其中一条信息，"暗影议会内部出现了分裂。温和派认为强行打开量子门是自杀行为，他们想和我们谈判。"
程雅感知到镜像世界中的自己同时抬起头。在那边，林羽正坐在球形密室的中央平台上，小手在空中划出复杂的符号。通过双界感知，她能看到两个场景重叠在一起——张薇的全息图和林羽的符号在某些点上奇妙地吻合。
"坏消息呢？"林修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程雅注意到他的指甲根部有极细微的蓝光，但她不确定其他人是否看得见。
张薇切换投影，显示出一组设计图。"极端派在建造这个——他们称之为'量子撕裂器'。根据情报，它能强行打开一个永久性通道，代价是..."她停顿了一下，"完全毁灭其中一个世界作为能量源。"
小思晴手中的铜钥匙碎片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所有人都本能地眯起眼。当光芒消退，女孩的眼睛变成了完全的蓝色，声音也变成了成年思晴的冷静语调："他们选择了我们的世界作为牺牲品。因为镜像世界有林羽作为稳定锚点，能量提取效率更高。"
会议室陷入沉默。程雅感到镜像世界中的林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她——尽管两人实际相隔无数量子维度。
"我们能定位这个装置吗？"程雅问，同时通过量子连接向林羽发送一个安抚脉冲。
张薇摇摇头："加密通讯用了七层量子编码，我们的解密系统——"
"我可以试试。"小思晴突然说，声音又变回了孩子，但眼神依然冷静得不像十岁，"弟弟和我...我们有种连接。如果极端派在使用量子技术，也许我能感知到。"
程雅和林修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从双界平衡建立后，小思晴和林羽之间的量子纠缠越来越强，有时甚至能短暂共享感官。但这种连接对小女孩的精神负担显而易见——她的眼下己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太危险了。"林修反对，"我们不知道——"
"没时间谨慎了。"小思晴出人意料地打断他，举起铜钥匙碎片，"根据这个碎片的衰变速率，我们最多还有两周时间。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弟弟最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黑色的金字塔在移动。"
程雅心头一紧。在镜像世界，她看到林羽最近确实在秘密收集量子残骸，但每当她靠近，小男孩就会装作只是在玩耍。更奇怪的是，有时他的眼中会闪过一丝不属于孩子的冷酷计算。
"什么程度的精神连接？"程雅谨慎地问。
小思晴咬了咬下唇。"现在只是模糊的情绪和图像。但如果用铜钥匙碎片作为放大器..."她看向程雅，"加上你的量子能力，也许能建立更清晰的通道。"
林修猛地站起来："绝对不行！未经测试的量子连接可能——"
"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程雅轻声说。她的双界感知正显示一种奇特的可能性波动——当小思晴提出这个建议时，两个世界的量子场产生了某种谐频共振。"我可以做缓冲，控制能量流动。"
争论持续了半小时，最终达成妥协：在严格监控下进行短时间尝试，一旦出现任何异常立即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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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准备花了整个下午。程雅在实验室中央布置了一个量子阻尼场，小思晴坐在场中心的特制椅子上，手握铜钥匙碎片。林修设置了多层防护协议，而张薇则准备好了紧急中断装置。
"记住，不超过三十秒。"林修最后一次警告，眼睛盯着量子场稳定器，"有任何不适立即停止。"
小思晴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程雅站在她面前，量子化的左手轻轻覆在女孩握着碎片的手上。"准备好了吗？"
"嗯。"小思晴闭上眼睛，"弟弟在等我们。"
程雅激活了自己的量子感知。世界在她眼中解构为基本粒子，再重组为量子概率云。通过铜钥匙碎片，她能看到一条金色的细线从小思晴的心脏部位延伸出去，穿越维度，连接着镜像世界的林羽。
"连接开始。"程雅轻声说，引导能量流过那条金线。
刹那间，实验室消失了。程雅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限延伸的白色空间中，小思晴和林羽分别在她两侧，三人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林羽的样子有些奇怪——比平时更高大些，眼中的蓝光更加冰冷。
"姐姐不应该带外人来。"林羽说，声音里带着程雅从未听过的疏离。
小思晴向前一步："程雅阿姨不是外人。而且我们需要知道暗影议会在计划什么。"
林羽歪着头，这个动作在成年人尺寸的身体上显得诡异。"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找我。"他举起手，掌心向上，一个黑色金字塔的全息模型浮现出来，"但不是所有人都想伤害我。有些人...明白我的真正价值。"
程雅感到一阵不安。这个林羽与她在镜像世界日常相处的孩子判若两人。"什么价值？"她谨慎地问。
林羽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属于孩子的微笑。"桥梁可以双向通行。"他意味深长地说，然后突然转向小思晴，"姐姐，记得我们玩过的拼图游戏吗？有时候要完成图画，必须先拆散它。"
小思晴脸色变得苍白。"那不是游戏...那是你在展示如何重组量子结构。"她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弟弟？"
空间突然震动起来。林羽的形象开始不稳定，在孩童与间闪烁。"时间不多了。"他的声音变成多重回声，"他们来了。为了所有人好，姐姐必须做出选择。"
白色空间开始崩塌。程雅抓住小思晴的手，试图维持连接，但某种强大的力量正在将他们推出去。最后一刻，她看到林羽——或者说那个占据林羽身体的存在——向她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然后——
程雅猛地回到实验室，踉跄着后退几步。小思晴在椅子上剧烈颤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林修立即切断连接，扶住女孩的肩膀。
"发生了什么？"他急切地问，"才过了十五秒！"
小思晴说不出话，只是摇头。程雅的量子感知捕捉到女孩体内量子场的异常波动——有什么东西被留下了，一个微小的外来印记。
张薇突然指着监控屏："你们得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铜钥匙碎片的量子读数。原本稳定的衰变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陡峭的跌落，仿佛某种能量被瞬间抽走。更奇怪的是，碎片表面浮现出一行微小的符号——远古量子语言。
林修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这不可能..."他喃喃道，"这是..."
"是什么？"程雅追问。
林修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面部肌肉扭曲着。最终，他抓起数据板，快速写下："休眠协议。林羽在激活某种远古系统。"
程雅想起白色空间中林羽说的话——"桥梁可以双向通行"。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形成：如果林羽不只是被研究的对象，而是主动引导这一切呢？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这种联系呢？
小思晴终于停止了颤抖，抬起泪痕斑斑的脸。"那不是弟弟。"她哽咽着说，"至少不完全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苏醒了。"
实验室的门突然滑开，一个研究员慌张地跑进来："张主管！外部防御系统检测到量子信号入侵！来源不明，但模式匹配度与暗影议会吻合度87%！"
张薇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调出安防系统。"位置？"
"就在我们正上方。但...这不可能..."研究员结结巴巴地说，"信号来自未来时间点。三小时后的未来。"
程雅的量子感知突然警报大作。通过双界连接，她看到镜像世界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黑色金字塔的尖端正缓缓探出。而更可怕的是，林羽站在球形密室中央，双手高举，眼中不再是纯净的蓝光，而是与裂缝相同的暗红色。
"不是暗影议会。"程雅说，声音因恐惧而紧绷，"是更古老的东西。它醒了。"
小思晴手中的铜钥匙碎片突然变得滚烫，金光中浮现出七个符号，排列成与青海基地相同的北斗七星图案。第一个符号己经开始发光。
倒计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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