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成功路上绊脚石
殿堂之下。
龙纹烛台，映得明黄帷幔微微震颤。
文武百官如两列青玉雕琢的屏风，蟒袍玉带在烛光下流转冷光。
而李世民的紫檀龙案上，奏折层层叠叠，有的甚至墨迹未干。
赵明神色平静地跪座在地，嘴角玩味的看着面前诸多大臣。
此刻，侯君集激昂的弹劾声震得整个殿堂满是回音。
“府衙之前，残害千人，如此之恶行，天理难容啊！”
话音未落，刑部侍郎已拱手出列，官靴踏在青砖上的声响清脆如裂帛。
“陛下，正所谓天下江山民为贵，赵明如此作为，那是祸乱民心，祸乱朝纲，理应当斩啊！”
京兆府尹张行成，此刻，亦是立在百官之列，玄色官服下摆垂落如墨，眼角余光扫过殿中风云，神色沉静得仿佛案头那尊纹丝不动的青铜兽炉。
只是，谁都知道他此刻的心不太平静。
因为，他的双手紧握在不停的颤抖。
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憎恶。
赵明杀性太重了。
杀得…还是他管辖范围内，那些户籍在册的百姓，在他看来，那场暴乱，应该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令百姓理解朝廷，方可解决。
如今…赵明二话不说，宰了自己的百姓。
若不严惩，他日后还怎么施以仁治，管理百姓。
另一侧，长孙无忌抚须的动作突然凝滞，嘴角带着几丝玩味。
而杜如晦，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房玄龄，亦是噤声低头。
他们三个是聪明人，都知道皇帝是要保住照明的嗯，把赵明的罪说破了天，他也不可能会死，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再上去掺和一脚呢！
“说完了么？”
龙椅之上，李世民突然开口道。
原本骂得口干舌燥的侯君集等人，听到这忽然脸色一愣。
“陛下…臣说完了！”
“既然说完了，那就劳烦爱卿再重新说一遍吧，刚才朕不小心走神了！”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
侯军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是硬着头皮真得再打算说一遍。
然而…旁边的魏征可忍不了了，当即跳了出来，一脸愤愤地盯着李世民大声道。
“陛下是真没听见，还是在装傻？”
“若是真没有听见，臣可以再重新讲一遍…”
“可如果陛下是打算装傻，那臣就要问一下陛下，您是把我等众臣当成了掌中玩物，还是当成了辅助国家的良人？”
听到这，李世民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一时间更加头疼了。
不过，他也知道魏征这个倔脾气，因此也懒得理睬，只是扭头看向侯君集。
“爱卿，再说一次吧，说重点！”
“陛下！赵明屠戮百姓，理应处死啊！”
“哦…屠戮百姓！”
“赵明，你有话可说？”
“回陛下，臣无话可说，臣临别谏言，便是代表了臣的态度。”
“如果时间能重回当初，臣一定会重新杀一遍。”
“狂妄！”
听到这里，那魏王李泰也急匆匆的跳了出来，指着赵渊鼻子便大声呵斥。
只见他两眼猩红，气得浑身颤抖。
“正所谓家有逆子，国有狞臣！”
“赵明，你也是爹娘生的，你也是肉长的，你怎能狠下心屠戮那一千多个百姓呢！”
“你的良心是让狗给吃了吗？”
赵明懒得搭理，只是对着李世民恭敬一拜。
“陛下，还请您明鉴！”
“父皇，赵明如此恶行恶乱，若是再不杀他，我大唐江山社稷危了啊！”
“父皇…”
李承乾终于开口了。
“据旅膺卫来报，那些百姓身上全部都有一大吊钱！”
“而且…这些钱似乎都是新铸的，除去某些世家之外，很难拿得出这些钱财！”
“他曾以为这一次百姓暴乱，应该就是一些不想缴纳工商税的那些人搞出来的！”
“另外那些人甚至还打出了条幅，说要废止工商水，杀掉赵明！”
“如此暴民，如此恶行，以谋逆之罪，将他们屠戮尽，也是理所应当！”
“父皇，儿臣以为赵爱卿所行之事非当不过，而且有功！”
李世民，听到自己儿子李承乾这么说，顿时便露出了几分兴趣，随之笑道。
“哦！太子居然这么讲，那不妨说说？”
李承乾一听，瞥了一眼旁边，赵明一眼之后。
随后，上前跪着行礼。
＂儿臣以为，暴民作乱，当以雷霆之法。＂
说着，李承乾忽然抬头，眉眼间带着几分狠辣。
＂那些百姓，有吃有喝，有钱赚！＂
“他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居然甘愿为那些世家豪绅之走卒，聚众闹事，围堵府衙，诬告朝廷重臣，这些都是大罪！”
“以儿臣来看，那些百姓已经不能被称为百姓，还得称呼为暴民！”
“暴民非民而为匪！”
“将其杀之，此乃有功而无过矣”
李世民一听，心中大为满意，对太子的欣赏不由增添了几分。
＂你可知＇暴民＇二字，多是官逼民反的。＂
“若是那些百姓，真因为工商税，而无钱生存，那岂不是朕之过！”
李承乾一听，猛地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父父皇圣明！然时势不同！＂
说着，李承乾抬起头时，额角已沁出血珠，字字有力回应着。
＂当年隋末烽烟，在于纲纪崩坏；如今我大唐律法森严，仍有人铤而走险，此非饥寒所迫，实乃刁顽作祟！＂
李承乾的声音陡然拔高。
“不仅这些百姓该杀，不是那些百姓的人更该杀，甚至还得要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此次，儿臣请效仿汉武平淮南之测，诛首恶杀鸡儆猴，徙余党以断祸根！如此方能保社稷安泰，百姓安康！＂
“求陛下容许！”
李承乾扬声吼着。
旁边，赵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久久未能言语，心中除了震撼之外，还是震撼！
他都已经准备好，等着皇帝下令了。
可谁能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跳了出来，替自己据理力争不说，还要替自己揽功劳。
果真是世间罕有的好主子，嗯，就是可惜呀，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死啊！
他真的很想死啊！
殿下啊殿下，您真成功路上绊脚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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