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复仇誓师 第六节：不灭不归

唐古拉山口的硝烟尚未散尽，凛冽的寒风裹着血腥气掠过联军营地。陈玄策站在堆满黑甲军残骸的高地上，玄甲浸透血水，手中的玉符残片却愈发灼热，破损处渗出的金液顺着指缝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烙下神秘的图腾。八千将士列成方阵，铠甲上凝结的冰霜与血渍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点将台上的主帅，等待着最后的誓言。

“将士们！”陈玄策的声音撕裂寒风，“昨夜的胜利只是开始！阿罗那顺的主力尚在苏摩城，魔神祭坛的业火仍在灼烧西域的灵魂！”他猛地扯开披风，露出胸前狰狞的千腐液伤疤，“这道伤，是蒋师仁副将用命为我挡下的！他临终前攥着玉符残片，只说了一句话——不灭此獠，何以面见故土！”

话音未落，玉符残片爆发出刺目金光，在空中投射出全息幻象：鹿野苑的祭坛上，蒋师仁浑身浴血，横刀怒目，用最后力气将残符塞进陈玄策怀中；阿罗那顺的黄金面具下，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弯刀刺入副将后背；无数被噬魂蛊控制的百姓如行尸走肉，在业火中发出绝望的哀嚎。台下将士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大唐老兵握紧蒋师仁遗留的断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吐蕃少年将雪山狮子护身符按在胸口，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看啊！”陈玄策指向幻象中恒河两岸的废墟，“阿罗那顺用活人炼制蛊毒，将村庄化为炼狱！泥婆罗的商队被剥皮抽筋，吐蕃的边民沦为血祭祭品！”玉符光芒一转，映出阿罗那顺宫殿深处的场景：魔神虚影破土而出，巨爪撕开云层，下方祭坛上，西域各邦的王族被锁链贯穿琵琶骨，鲜血顺着刻满咒文的沟渠，注入玉符形状的凹槽。

“他要重启上古禁术，让业火魔神吞噬三界！”陈玄策的声音哽咽，却带着钢铁般的决绝，“但他忘了，这片土地上有誓死守护光明的人！有背负着万千冤魂的人！”他突然割破手腕，鲜血滴落在残符上，金红交织的光芒中浮现出百年前的盟约场景：松赞干布、大唐使者、泥婆罗先王并肩而立，玉符迸发的金光将魔神封印于地底。

“先祖能做到的，我们更能做到！”陈玄策将滴血的残符高举过头顶，“今日，我在此立誓——不捣毁魔神祭坛，不斩下阿罗那顺首级，不还西域太平，我陈玄策绝不踏入大唐半步！”他的誓言如惊雷炸响，玉符残片的光芒化作金色锁链，缠绕在每个将士的兵器上。

“我等追随！”噶尔·赞婆将军拔出断刃虎符，在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虎符纹路流淌，“不灭阿罗那顺，吐蕃铁骑誓不回逻些！”他身后的吐蕃骑兵齐声拔刀，刀刃相击的铿锵声震落山崖积雪。

“加德满都的战象己备好獠牙！”达曼统领拍打着战象的铠甲，象鼻卷起的铜铃发出震天轰鸣，“不焚尽祭坛业火，泥婆罗象兵绝不卸甲！”三十头战象同时发出长鸣，象甲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如泣血的眼睛。

西域各邦的将领们纷纷割破手掌，鲜血在空中汇聚成河。龟兹的弓箭手将血抹在长弓上，于阗的骑兵把血洒在马鞍，疏勒的步兵用血在盾牌上重描图腾。当所有鲜血融入玉符残片的光芒，整个天地仿佛都在震颤，云层中隐约传来远古战歌的回响。

“现在，随我出征！”陈玄策飞身上马，残符之力顺着缰绳传遍全身，战马昂首嘶鸣，西蹄腾起金色火焰。八千将士如钢铁洪流般涌动，吐蕃骑兵的九眼天珠军旗、泥婆罗象兵的大鹏金翅鸟战旗、大唐玄甲军的祥龙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组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怒潮。

大军行进间，玉符残片的光芒化作万千流萤，落在将士们的肩头。一名失去兄长的大唐少年突然发现，手中横刀的缺口处泛起微光；一位目睹村庄被焚的吐蕃女子抚摸着胸前的护身符，上面的雪山狮子竟缓缓转动。他们知道，这是无数冤魂的注视，是正义力量的共鸣。

当夕阳染红天际，联军己抵达孔雀谷入口。陈玄策回望身后的队伍，每张年轻的面孔都写满赴死的决然。他握紧残符，破损处的光芒与晚霞融为一体，在山谷间投下巨大的剪影——那是即将吞噬黑暗的光，是不灭不归的誓言具象化的模样。而在百里之外的苏摩城，阿罗那顺的黄金面具下，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祭坛上颤动的预言铜镜，镜中映出的，是注定被复仇之火燃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