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竺惊变 第三节：地牢迷踪

腐臭的稻草扎进后背时，陈玄策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地牢的石缝渗着冰水，在脚踝处汇成暗红的水洼。铁窗外漏进的月光被切割成细条状，照在斑驳的石壁上，映出无数扭曲的影子。他试着挪动被铁链锁住的双手，却摸到身旁一团温热的躯体——是蒋师仁，胸前插着三支淬毒的箭矢，面色青紫却仍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蒋兄！”陈玄策强撑着坐起，喉间泛起铁锈味。地牢深处传来阵阵哀嚎，混着铁链拖拽的声响，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他颤抖着解开蒋师仁的衣襟，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发黑，毒血顺着肋骨沟壑蜿蜒而下。怀中的玉符残片突然发烫，映得蒋师仁苍白的脸泛起诡异的青灰色。

“大人...快走...”蒋师仁的喉间涌出黑血，手指颤抖着指向墙角。月光透过铁窗照进来，陈玄策这才发现那里刻着梵文密咒，每个字母都镶嵌着碎骨。他用牙齿咬开袖口，将苏璃给的续命散敷在蒋师仁伤口上，药粉接触毒血的瞬间，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

“血祭第三日，业火将临。”铁链拖拽的声响由远及近，戴着青铜骷髅面具的祭司提着铜灯出现。灯油不是寻常油脂，而是用孩童眼泪炼制的膏状物，燃烧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香。祭司掀开黑袍，露出缠满经文的躯体，每道经文都用活人血书写就，暗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乌光。

陈玄策突然发力，用锁链勒住祭司咽喉。挣扎间，铜灯摔落在地，火苗点燃了墙角的稻草。在跳跃的火光中，他看见石壁夹层缓缓打开，里面躺着半截断裂的玉杖——杖头镶嵌的宝石，竟与他怀中的玉符残片产生共鸣。玉杖表面刻满孔雀王朝的古老文字，随着火焰明灭，浮现出“三符归位，非血可解；以智破妄，以念降魔”的字样。

“你以为...能逃出去？”祭司的喉间发出咯咯怪笑，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黑血喷溅在石壁上，化作曼陀罗图案，图案中心裂开一道细缝，钻出数十只噬骨蚁。陈玄策一脚踢开尸体，扯断铁链冲向玉杖。但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墙内的机关突然启动，地面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毒潭。

千钧一发之际，蒋师仁不知何时醒来，挥刀斩断铁链。两人在坍塌的石块中翻滚，躲过毒潭喷出的绿色瘴气。陈玄策抓起玉杖残片，发现杖身的云雷纹与玉符残片的纹路完全吻合。当他将残片嵌入杖头凹槽时，整座地牢开始震颤，石壁上的梵文密咒发出金光，照亮了隐藏的暗道入口。

“走！”陈玄策拽起蒋师仁。暗道内弥漫着腐肉气息，两侧墙壁嵌着人骨油灯。他们每走一步，油灯便自动亮起，照见地面蜿蜒的血线。血线尽头是一扇刻满孔雀纹饰的石门，门上的宝石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红光。玉杖残片突然剧烈震动，杖头宝石与门上的眼睛同时发出光芒，石门缓缓升起。

门后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石台上供奉着水晶棺椁，棺中躺着的正是戒日王。他面色如生，胸口却插着阿罗那顺的黄金权杖，权杖顶端的孔雀羽毛沾满黑血。棺椁西周摆放着十二座青铜烛台，烛泪凝结成骷髅形状，每座烛台底座都刻着西域诸国的名字。

“戒日王陛下...”陈玄策正要靠近，石室突然响起刺耳的齿轮转动声。地面裂开十二道缝隙，爬出浑身缠绕铁链的尸傀儡。它们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色，眼中燃烧着幽绿的火焰，手中握着的弯刀刻满诅咒符文。蒋师仁挥刀迎敌，刀锋与弯刀相撞，溅起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曼陀罗图案。

混战中，陈玄策注意到水晶棺椁底部刻着细小的梵文：“唯有以王者之血唤醒真相，方能破局。”他握紧玉杖残片，想起在吐蕃古寺中得到的启示——玉符并非毁灭之物，而是需要心怀苍生之人才能驾驭的神器。当他将玉杖按在戒日王胸口的伤口时，奇迹发生了：黄金权杖开始融化，戒日王胸前的伤口渗出金色光芒。

尸傀儡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被金光触及的瞬间化为飞灰。水晶棺椁轰然炸裂，戒日王缓缓睁开双眼，他的手中握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符碎片，与陈玄策的残片产生强烈共鸣。“年轻人...”戒日王的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阿罗那顺被玉符的力量蛊惑，妄图用鲜血唤醒沉睡的业火之魔。你们必须阻止他...”

话音未落，地牢上方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阿罗那顺的怒吼穿透层层石壁：“陈玄策！竟敢破坏我的计划！”戒日王将玉符碎片递给陈玄策，虚弱地说：“带着它从密道离开。记住，真正的玉符之力，藏在孔雀王朝的圣火祭坛...”

密道入口就在石室后方，陈玄策背起蒋师仁，扶着戒日王踏入黑暗。身后，阿罗那顺的追兵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己经照亮石室。陈玄策握紧两枚玉符碎片，残片表面的云雷纹流转着金光，仿佛在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而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不仅是逃出地牢的生路，更是揭开玉符终极秘密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