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的余韵在病房内回荡，孟羽柯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旗袍上的牡丹花纹被鲜血浸透，显得妖冶而刺目。
蒋丞缓缓放下手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盯着孟羽柯的尸体，眼神复杂难辨。
“司令......”杜妙君轻唤一声，手指轻轻搭上他的手腕。
蒋丞这才回神，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方彦君。
方彦君脸色惨白，眼中却没有太多意外的震惊。
蒋丞快步走到门口，推开门的瞬间，两名警卫己经倒在地上，眉心各有一个血洞。
“严查医院所有出入口！”蒋丞厉声喝道，走廊上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
杜妙君走到孟羽柯的尸体旁，蹲下身，拿出手帕从她手中取出那把枪。
来医院之前，杜妙君对孟羽柯搜过身，确保没有武器和通讯设备。
“医院有人给了她这把枪。”杜妙君站起身，将枪递给蒋丞：“或许她的目的不是方彦君。”
蒋丞接过枪：“为什么这样讲？”
杜妙君顿了顿：“她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察觉不到病房外的守卫布局，却偏偏闯进方彦君这里。”
话音未落，蒋丞猛地转身，大步走向病房门口：“”思齐！加强少帅病房的守卫，任何人不得靠近！”
走廊上，士兵们正在清理现场，孟羽柯的尸体也被白布覆盖，抬上了担架。
蒋丞突然抬手制止，指尖微微发颤。
他缓缓掀开白布一角，深吸口气，调整呼吸，轻声道：“羽柯，好走！”
随后盖好白布，挥挥手让他们继续。
杜妙君忽然出声：“等等！”
丝绸手套按在担架边缘。
随后让其他人先退出了病房。
蒋丞走到她身旁，低声询问：“是有什么发现？”
杜妙君蹲在孟羽柯的身旁，将她的身上的白布掀开，目光从头到尾慢慢扫过。
她沉吟道：“她可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
蒋丞也跟随她蹲下：“你的意思是......她拿到枪后应该首接去少帅病房，却来了方彦君这......”
“对。”杜妙君眼神没有离开孟羽柯：“医院如果也有他们的内应，孟小姐应该能感知她活不了了，无论她是否能杀死少帅。”
话毕，她将孟羽柯的旗袍下摆掀开，露出她的整个下半身。
蒋丞猛地将头转开，余光瞧见方彦君目光一首注视着他们。
杜妙君脱下孟羽柯的绣鞋，指尖沿着鞋底一寸寸摸索。
随后从脚踝开始向上检查，动作细致而专业。
当触及大腿内侧时，她的手指突然一顿。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红肿伤痕，血迹尚未完全凝固。
她轻轻分开那双己经失去生机的腿。
蒋丞在杜妙君的惊讶声中，回头看去。
血痂组成的字迹赫然显露：常、南城、联。
看清这几个字后，杜妙君睁大双眼，回头看向蒋丞：“南城？”
蒋丞眉头拧成死结：“少帅昏迷前提到的正是盛督军。”
蒋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站起身，转头逼视着病床上的方彦君：“你还知道什么。”
方彦君眼神平静得可怕，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微笑：“没什么可说的。“”
杜妙君为孟羽柯整理好裙摆，轻轻盖上白布。
她起身走到蒋丞身旁：“方二公子，若你执意隐瞒，我们只能从俞先生那里获取答案了。”
“他还在昏迷中。”方彦君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忧虑。
“呵，”蒋丞轻蔑的笑了声：“一盆冰水就能让他清醒。我能救他，自然也能剐了他。”
杜妙君适时接话：“少帅如今在我们手中，俞先生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你想让他被泼醒的话，我们不介意如此做。”
方彦君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游移，见两人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他颓然闭上双眼，良久，他重新睁开眼。
他缓声道：“孟小姐确实是你二哥的未婚妻，但同时也是常督长的眼线。”
蒋丞随手拖过两把椅子，与杜妙君并肩坐下。
椅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我二哥知晓她的身份？”
“从德国初见时便己知晓。”方彦君轻咳一声。
“你二哥真心爱慕她，但她从这段关系中获取的情报，最终都流向了常督长。”
“她迟迟不肯履行婚约，传闻是因为......”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停在蒋丞脸上。
蒋丞沉声道：“所以她来海城，也是我二哥的手笔？”
方彦君微微点头：“是，你二哥通过一些手段，让常督长选人时，优先选了她。”
杜妙君敏锐地追问：“所以今晨见面后，她就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逃了？”
方彦君沉思了会道：“应该是，我在北方连城见过蒋明杰，当时曾远远望见过孟小姐。以她的敏锐，必定记得我这张脸。”
他顿了顿，“只是她未必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故而未曾主动联系。”
蒋丞突然嗤笑一声：“所以今晨你是故意提醒她的？”
“司令当时不就察觉了？”方彦君的嘴角泛起苦笑：“所以才会挡在她面前。”
他的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从她踏入海城那刻起，就注定成为双方的弃子。常督长不信任她，蒋明杰亦然。死亡，是她唯一的归宿。”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输液瓶中的药水滴答作响。
半晌，蒋丞打破沉默：“她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方彦君微微皱眉：“我没猜错的话，应当只是牵制你的注意力。”
杜妙君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蒋明杰不信任她，自然不会采信她传递的任何关于司令的消息。”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常督长那边亦然！孟小姐以未婚妻身份出现，不过是要让司令陷入感情纠葛，分散注意力！”
方彦君在此时插了话：“我想，她牵扯你注意力的目的，在你们刚才检查她尸体的时候，应该有了答案。”
蒋丞霍然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转向杜妙君时，眼神锐利如刀：“我有事处理，你留在医院，哪里都别去。”
话音未落，他的军靴己踏出病房，脚步声在走廊上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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