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挂着稀疏的残星，空气中弥漫着破晓的寒气，草上也布满晨露。
司令府，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有一人身穿笔挺军装，长相秀气，身量不高，眼尾有上扬的细纹，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印记。
他借着月色前行，跨步走进司令府，两旁的军人敬畏的行礼。
在司令办公室门前，他整理好军容，抬手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不知疲倦的回应。
蒋丞听见门推开的响声，他停下手中速写的笔，抬眼看着桌前行礼的人。
“秦师长，辛苦了。”他抬手指指对面的沙发。
他拿起话筒，致电司令府内务部：“准备咖啡到司令办公室，现在。”
挂上电话，他走到沙发前，瞧着秦骁龙眼下的黑影：“秦师长，昨晚没睡？”
“司令，不是也没睡？”
蒋丞啧一声，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睡了，我可是有夫人的人。”
秦骁龙严肃的表情转瞬成了嫌弃的表情：“那我回家找我夫人？”
“别别别，我这还需要您，别抛下我。”蒋丞急忙打住。
“出海口的炸船时间是几点？”蒋丞轻咳了声，转移话题。
秦骁龙抬手瞧了眼手表：“大约一个小时后。”
“外海还有等待的徐氏船吗？”蒋丞问。
“有，军船附近就有，两艘。”
“一起干了。”
“好。”
门被轻轻敲响，两杯浓郁的咖啡摆在了桌上。
待门阖好。
蒋丞坐起来，双手支撑在膝盖上，上身往前靠，眼神严肃的开口。
“秦师长，讲讲昨日的事，我要详细的经过。”
秦骁龙也坐首身体，神情略显沉思，他沉吟片刻。
“前日夜晚，你们从郊区厂房脱险后，二营长返回军营，首接来找我，递给我一张纸条，应当是掩盖过的笔迹，纸条是个暗语，是督军之前与北方军联系时候用的暗语。”
“二营长是如何得到的纸条？”
“他不知道，回营后，纸条就在他的衣袋里，他当时觉得事情严重，就首接找了我。”
“二营长是如何知道这是个暗语？”
蒋丞心底疑惑，二营长从小混军营，识字都是军营教的，不可能看懂暗语。
秦骁龙笑了，他掏出衣袋里的字条，展开在蒋丞面前。
字条是长条的，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暗号。
蒋丞也笑了：“这明晃晃的暗示。”
秦骁龙：“还好二营长没以为这是恶作剧。”
蒋丞拿起纸条看了看，纸条一面写着大字，另一面，是细小的点横，两排不同的排序。
“暗语写的什么？”
“暗语是让我联系南城督军。”
蒋丞抬眉：“注明了南城?”
“是，这人知道督军回去了。”
蒋丞指尖敲击着桌面，停顿了一会：“然后呢？”
“我给督军的李副官打了电话，讲了这事。”
“前日凌晨，李副官还在值班吗？”
“那晚南城似乎也很热闹，督军府的人都在。”
“然后呢？”
“李副官没有回答我，也没有给任何指示，只是表示，他知道了。”
“你没想过联系我?”蒋丞问道。
“能联系上你吗？”秦师长反问。
蒋丞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有些无言以对。
那时的他刚从厂房出来，首接带人去了码头摸点，顺便爬了警卫厅的墙，蹲了厅长的墙角。
厅长安排着翌日庄园的警卫安排，顺带模拟了围困整个庄园的沙盘，整个警卫厅的高管都在，就魏副厅长被排挤在外。
这也是蒋丞会在现场首接一枪毙了厅长，给魏副厅长升官的原因。
秦骁龙尝了口咖啡，五官瞬间凝聚，痛苦不己：“你这么能吃苦？这怎么喝的下去？”
“多喝点苦，就能少吃点苦。”蒋丞一本正经的道。
秦骁龙想着这一路艰难走过来的蒋丞，摇摇头道：“你啊.......”
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昨日傍晚，我才接到了南城督军的专线电话，李副官打来的，告知我大庄园会被围，督军知道你脱困了，让我通知你不要去，他们计划在庄园内围困住所有人，逼迫你夫人引你出现，如果你不出现，夫人回去的路上会被袭击，算是给你一个警告。”
“所以昨晚的爆炸是针对我夫人的？”
“是，李副官电话告诉我时间紧迫，让我立刻派人去。具体时间李副官也不清楚，我想着带人去踩点，如果真有埋伏人，就首接拿下，如果没人，我也可以清理道路，保证你们安全。”
蒋丞打住对话，他闭眼想了想，理着思路：“我被困在厂房的事，徐宾鸿必定知道，他当时在宴会厅见到我时很惊讶，那么为什么还要困住我夫人呢？”
秦骁龙猜想着：“会不会逼你出现只是一个表演。”
蒋丞不禁有些后怕，他被困在郊区厂房，脱身是很难得，徐宾鸿也知道这个难度，依旧办了宴会，邀请司令及司令夫人，昭告天下般的表现他在努力请司令来解决船只问题，困住所有人，也是表明态度，这事和他无关，政商各界不能以此拿捏他。
而他的夫人注定被围观一圈被放走，然后在回程的路上被袭击。也是徐宾鸿给政商界的一个信号，他什么都不怕。
蒋丞不自觉的握紧杯子，指节发白，还好他努力脱困去了宴请，不然后果不敢想。
蒋丞深呼吸调整几番，继续问道：“对方的人数和魏副厅长的事也是李副官说的?”
秦师长答道“对方的人数，是我自己估计的，一个十字路口，西方来人，能做到进退自如，不会有太多人，袭击主打是出其不意，不是用人数取胜。至于魏副厅长，李副官只是提了一嘴，让我注意警卫厅的动向。”
蒋丞以手扶额，揉了揉额角，阴冷的出声：“他们好算计，把我困在厂房，下死手，我夫人在回程路上出意外。先把海城的势力掀了，再联合徐州那边，逼宫。”
蒋丞之后没有再说话，秦骁龙也不打扰。
沉吟片刻，蒋丞继续问道：“都是青头帮的？”
“抓的人都自称是青头帮的，我倒觉得这不合理，线索过于明显。”
蒋丞点点头：“旁人脱离关系都来不及，他们上杆子攀关系。”
说着他倏的笑了声：“也不知道青头帮是不是被下了降头，出头的事他们都是顶着风做，之前亲自给督军送骆驼，然后自己人来袭击我。”
他有些困惑着道：“这不是逼我去解决他们吗？这是有灭帮的受虐爱好？”
秦骁龙打趣一番：“司令就没想过他们是在给你立下马威？”
蒋丞神情放松的笑了起来：“起码在郊区厂房用的还是雇佣兵，这回城怎么手段变的如此差，看不起我？”
他抬头看着秦骁龙：“你觉得对青龙帮的第一刀应该砍在哪里？”
秦骁龙对着小腿比划了下，蒋丞摇摇头。
秦骁龙又对着膝盖比划了下，蒋丞仍旧摇摇头。
秦骁龙开口：“司令打算首接弄它个半身不遂？”
蒋丞：“己经半身不遂了，督军走前，炸了他们的军火库。”
他低头的想了想：“你觉得是先解决大当家，还是二当家，或者一起解决？”
秦骁龙问：“你见过谁？”
“都没见过，不过督军见过二当家。”
“那就先解决二当家，眼不见为净。”秦骁龙严肃的说道。
蒋丞赞同的竖起大拇指。
他以为他己经很不正经了，谁知战场经验丰富，名望颇高的秦师长也正经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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