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让步履从容，眉眼含笑，如同画中走出的风流才子。
“杜兄。”
南如川勉强扯出个笑容，“许久不见。”
最近他忙得脚不沾地，确实冷落了这位时常一起抚琴饮酒的“同事”。
“可不是许久？”
杜怀让走到近前，将酒壶在南如面前晃了晃。
“老远就看你在这儿自言自语，愁云惨雾的。何事能难倒我们南兄？”
南如川正愁无人商议，一开口便像倒豆子般停不下来。
杜怀让安静听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折扇，嘴角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待南如川说完，他“唰”地一声展开折扇，轻摇两下。
“我道是什么天大的难事，”杜怀让轻笑出声，语气带着一丝坦然，“这有何难？”
南如川一愣：“杜兄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杜怀让身体微微前倾，“莫不说你我之辈，本就精通此道——”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扇面半掩，波光流转。
“单说这长公主府邸上下，能被殿下留在身边的，哪位不是千挑万选、才艺双绝、深谙进退取悦之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谈吐风雅，仪态万千……这不都是现成的‘玉郎’胚子？”
他语速不疾不徐，刚好说在了南如川的心坎上。
是啊！
公主府里的这些面首、清客，本就是安阳按照极高审美标准筛选出来的！
他们就是最符合玉郎阁定位的人才库！
“只需稍加调教，点明其中关窍，便是上上之选。”
杜怀让补充道，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既知根知底，又便于掌控，还省了在外招摇撞骗的风险。
南兄，你守着金山，却为何要去别处挖土？”
南如川豁然开朗！
困扰他多日的难题，竟被杜怀让三言两语点破！
他眼中愁云尽散，露出欣喜之色：“杜兄一言，真如醍醐灌顶！妙！妙啊！”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解决方案冲得有些激动，站起身，正想对杜怀让深揖一礼，好好道谢。
就在这时，杜怀让腰肢如弱柳般轻轻一转，竟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手中的玉骨折扇，极其自然地、带着点轻佻的意味，轻轻抬起了南如川的下巴。
“南兄何必客气？”
杜怀让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磁性的沙哑，那双青墨深邃的桃花眼，尽显魅惑。
“这‘御女之术’的关窍，改我细细切磋一番，如何？”
距离太近了！
杜怀让的气息几乎拂在南如川脸上。
杜怀让这猝不及防的撩逗，让南如川这个现代灵魂也瞬间僵住。
妈耶！
平时一副清心寡欲，就差遁入空门的杜怀让，竟然如此会撩！
她下意识后退，杜怀让反手扶住她那精瘦有力的腰，那过于亲昵的动作瞬间两人钉在了原地。
凉亭内，两个同样俊美的男子，一个抬着对方下巴，眼神深邃暧昧；一个身体微僵，面露错愕。
“看来，本宫来得不是时候？”
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女声，毫无预兆地从身后响起。
南如川浑身一激灵，猛地推开杜怀让的手！
杜怀让也瞬间收扇，敛去所有轻佻，垂首躬身，动作快得惊人。
安阳长公主不知何时己站在二人面前，一双幽深的凤眸，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她看似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一身玄色金线绣凤的常服，衬得面容愈发白皙，也愈发冷峻。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审视的眼神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南如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
方才那点若有似无的暧昧瞬间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慌乱。
安阳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一圈，心尖竟泛酸意。
杜怀让那柄折扇抬起南如川下巴的画面，以及南如川看起来“含情脉脉”的表情，不停地在脑中浮现。
她甚至忘了杜怀让也是她的人，只觉得这画面刺眼无比！
“公主，”杜怀让反应极快，立刻躬身，语气带急切和一丝委屈。
“南兄因玉郎阁开店之事诸多烦恼，奴家见他愁眉不展，才上前开解几句。方才……方才只是稍稍舞了几下，演示些风仪姿态，绝无半分逾越之举！请公主明鉴！”
他急于撇清，将责任全推到“演示”和南如川的“烦恼”上。
南如川这才回过神来，听到杜怀让这“稍稍舞了几下”的解释，心中忍不住吐槽。
好家伙，这甩锅的功夫炉火纯青！
刚才那撩下巴的姿势叫“演示风仪”？鬼才信！
安阳咬着后槽牙，发出一声极冷的轻笑。
“哦？开解？演示？”
“你刚才跳的是什么舞？本宫怎么从未见过？！」”
杜怀让心头一紧，硬着头皮道。
“回公主，是……是胡旋舞。”
“胡旋舞？”
安阳的声音带着惊讶，“如此说来，怀让你竟还会这传闻中极难习练的胡旋舞？！”
她绕着杜怀让走了半圈，目光充满了压迫感。
“本宫往日只道你清心寡欲，一副对什么都不争不抢、无所求的样子……如今看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
“原来是根本不屑于在本宫面前争宠？只等着在南先生面前显露你的本事？”
一番话让杜怀让瞬间脸色发白。
他并非故意隐瞒，他确实喜欢胡旋舞，痴迷于那旋转中即轻盈又充满力量的美感。
他曾幻想过无数遍，有朝一日能在安阳面前，尽情挥洒，就像毫不遮掩地吐露真心。
他垂下头，沉默不语。
安阳看着他那副沉默隐忍的样子，心中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还夹杂着一种被忽视的、难以言喻的憋闷。
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更讨厌看到南如川和别人，哪怕是她自己的人，有这种让她不舒服的互动！
“听说强扭的瓜不甜？本宫偏要扭扭看！”
“你，”安阳手指首指杜怀让，“今晚留下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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