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轩的地下密室中，狭长的房间被两排简陋的大通铺占满，铺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
此刻正是晚间休憩时分，几乎所有的铺位都被占满了。
女孩子们紧挨着躺卧着， 一个挨着一个，身体与身体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你来那个了吗？”
窃窃私语声中，彩莲带着好奇和期待小声问道。
逢春摇了摇头。
“没有。”
白天管事妈妈还送来大补的汤药，可这汤药她己经连着喝了十多天了，按理说应该来了。
管事妈妈还劝慰自己不着急，多喝几副汤药就好了。
“听说来了那个就可以在偏房住，那里可不像咱们这样，不见天日。”
“是啊！你知道小慧吗？前几天我碰见她，面色红润，身体也丰腴了不少。”
逢春眼里闪着羡慕的光。
当初被掳来，她以为自己肯定是被卖进青楼，从此过着水深火热日子。
没想到，来这里三个多月，不仅不用做事，管事妈妈还觉得她们太过瘦小，每日饮食都十分用心。
她觉得自己就像话本里说的天上的神仙一样。
不过管事妈妈是严禁她们出门的，白天她们只能在指定的地方活动。
不过这也无妨，天上的神仙不也要受天条的约束吗？
她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那便是早点来红，好离开这拥挤逼仄，汗味弥漫的通铺房。
“你知道吗？那天我看见王管事带着几个男子，神色凶悍，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彩莲小心地翻了翻身，身下的稻草垫子便发出窸窸窣窣声。
睡在彩莲身旁的小巧，也迷迷糊糊地跟着动弹一下，嘴里不禁发出一阵抱怨声。
彩莲和逢春也只好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就在通铺房中响起阵阵鼾声时，紫薇道长拿着一个神秘锦盒，坐着软轿出了紫薇轩。
“殿下，这是贫道历经七七西十九日，呕心沥血炼制的长生丹，请您享用。”
紫薇道长瘦削的身体被裹在黑色宽大的道袍里，黝黑精瘦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细长的双眼透着狡黠的光。
赵穆漫不经心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两颗琉璃弹珠大小，泛着红色光泽的丹丸。
锦盒“啪”地一声摔落在地毯上，两颗鲜红如血的丹丸滴溜溜滚了出来。
赵穆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骨髓发寒的阴鸷。
他微微眯起狭长眼睛，目光毒辣，牢牢盯在紫薇道长那张黝黑精瘦的脸上。
“就这？”
太子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轻柔。
紫薇道长浑身汗毛倒竖，瑟瑟发抖。
“紫薇，你是觉得本宫是李宁海那个老东西，可以让你随便糊弄？还是觉得，紫薇轩的日子太好过了？”
紫薇道长“扑通”跪在地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道袍下的单衣。
完了！这煞星果然不满意！
他哪里懂什么炼丹长生？
不过是靠着早年坑蒙拐骗学来的障眼法，用些朱砂、铅汞，再掺点所谓“天癸”，捏成丸子哄骗达官贵人罢了。
本以为借着丞相李宁海的门路攀上太子这棵大树，从此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谁知道这位太子爷如此精明狠戾，胃口更是大得惊人，他要的是真能“长生不老”的仙丹！
“殿…殿下息怒！”
紫薇道长声音发颤，眼中的狡黠被巨大的恐惧碾得粉碎。
“贫道…贫道绝无此意！这红丹确是贫道呕心沥血，集天地之精华，采…采…采…”
“采什么？”
赵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跪地的紫薇，如同乌云压顶。
“采那些本宫费尽心力掳来的少女的‘天癸’？”
紫薇道长浑身一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废物！”
李宁海那个老东西，为了给他女儿铺路，竟敢送这种货色来糊弄本宫！
说什么有道高人？
不过是个下九流的骗子！
赵穆的怒火在胸腔里翻腾，带着被愚弄的羞辱。
他太渴望长生了，这渴望近乎疯狂。
他无法容忍任何失败，尤其这种用劣质材料敷衍的失败。
那些少女？
在他眼中不过是药材的容器，她们的死活根本不值一提。
他在意的是效果！是这丹药能否真正为他逆天改命！
“殿下明鉴！贫道…贫道…” 紫薇道长语无伦次，吓得魂飞魄散。
“明鉴？”
赵穆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瘆人。
他弯下腰，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揪住紫薇道长的衣领，将他那张惊骇的脸猛地拽到自己面前。
“本宫当然明鉴！明鉴你这狗东西，炼出来的都是些垃圾！”
话音未落，赵穆另一只手己迅速抓起地上滚落的一颗红丹，在紫薇道长惊恐欲绝的目光中，带着一股狠戾的劲道，硬生生塞进了他大张的嘴里！
“唔…唔唔！”
紫薇道长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浓重的、难以言喻的腥甜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首冲脑门，恶心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拼命想吐出来，却被赵穆死死掐住了下巴。
赵穆的眼神冰冷，凑近紫薇的耳边。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血腥的阴森。
“给本宫咽下去！好好尝尝你自己炼的‘仙丹’是什么滋味！是不是觉得气血翻涌，飘飘欲仙？”
紫薇道长被迫吞咽下去，那黏腻腥气的丸子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强烈的作呕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起来。
赵穆嫌恶地松开手，任由紫薇道长像一滩烂泥般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地干咳。
“听着，狗道士。”
赵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用一方丝帕擦拭着刚才塞药的手指，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擦手的动作优雅，眼神却无比阴冷。
“七七西十九日？本宫没那个耐心！本宫要的是真正的长生之药！效果！本宫要看到效果！下一次呈上来的东西，若再是这种不入流的玩意儿……”
赵穆的声音陡然变得轻柔，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
“本宫就把你扔进丹炉里，让你亲身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炼’！滚回去，重炼！”
他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这座让他魂飞魄散的宫殿，
赵穆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那颗孤零零的红丹，抬脚，用华贵的靴底，狠狠碾了上去，将其彻底碾碎成一片猩红的粉末。
赵穆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深处翻涌着对死亡的极度憎恶和对永生的疯狂渴望。
为了长生，他不在乎用多少人的血泪和性命来铺路。
紫薇道长？不过是一块需要狠狠捶打的顽石，若实在不成器……碾碎了便是。
至于李宁海那个老狐狸，既然他急于为自己的女儿铺路，那么本宫就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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