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V。
这个字母,在1944年的法国,代表的意义太多了。
胜利(Victoire),自由,抵抗。
这是一个符号,一个信念,一把插在纳粹德国心脏上的,看不见的匕首。
他蹲在木箱的阴影里,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脑。
那个修补渔网的老人,依旧是那副麻木不仁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瞥,只是陈凡的错觉。
首播间里,弹幕己经彻底疯了。
【V!是V字!我草!我看到了!那个浮标上是V字!】
【抵抗组织!绝对是法国抵抗组织!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凡哥!机会来了!快上去对暗号啊!暗号是什么来着?“今天天气哈哈哈”?】
【楼上的傻逼!那是国产神剧!你上去这么说,第一个被当成盖世太保的奸细给毙了!】
【没错!这绝对是个陷阱!你想想,这么明显的标志,德国人会发现不了?这老头八成是盖世太保放出来的诱饵,专门钓你们这种蠢货的!】
杠精王那熟悉的ID又跳了出来,一句话让首播间火热的气氛瞬间降温。
是啊。
太明显了。
陈凡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这究竟是绝境中的希望,还是通往地狱的陷阱?
他看着弹幕里那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高喊着“富贵险中求”,另一派则警告他“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知道,这一次,没有标准答案。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那片奇异的感知世界。
面包房门口,那两个德国士兵的生命能量是两团躁动的、带着血腥味的红色光晕。
街角匆匆走过的村民,他们的能量光芒黯淡而灰败,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而那个老人……
他的生命能量,像一块深埋在地下的顽石,表面上古井无波,内里却蕴含着一股坚韧到可怕的力量。
最关键的是,在那股坚韧的力量旁边,他还感知到了几缕微弱的、但同样坚韧的能量丝线,像蛛网一样,延伸向村庄的各个角落。
这不是诱饵。
这是一个节点。
一个地下情报网络的节点!
陈凡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再无半分犹豫。
“各位,有时候,想在牌桌上赢,就不能等发牌员给你好牌。”
他对着首播间,声音低沉而坚定。
“你得自己上桌,去抢那张该死的底牌!”
说完,他不再理会弹幕的惊呼和劝阻,死死盯住了那个收拾好渔网,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村子深处走去的老人。
夜幕,悄然降临。
诺曼底的夜晚,寒冷而潮湿。
陈凡像一只幽灵,借着残破墙壁和灌木丛的掩护,不远不近地吊在老人身后。
老人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这片被占领的土地。
他穿过几条泥泞的小巷,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绝望的气息。
突然!
一阵急促的犬吠声从前方传来!
是德军的夜间巡逻队!
陈凡的瞳孔骤然收缩,想也不想,一个翻滚就躲进旁边一个堆满垃圾的凹坑里!
【我草!狗!是德国黑背!】
【完了完了!这狗鼻子比雷达还灵!凡哥这下躲不掉了!】
【凡哥快用那个感知能力啊!看看狗在哪!】
根本不用观众提醒,陈凡早己将自己的感知催动到了极限!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两团狂躁的、充满攻击性的红色能量光晕,正随着两个德国士兵,快速向这边移动!
那两团光晕,就是巡逻犬!
他甚至能“看”到那两条狗因为闻到了生人的气息,而变得焦躁不安的能量波动!
不行!
再待下去,一定会被发现!
他看了一眼那个老人,老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根本没听到犬吠声。
不对!
陈凡的心猛地一跳!
老人的路线,变了!
他没有走那条通往村外的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更加黑暗的死胡同!
是暗号!
巡逻队的犬吠,就是他们用来提醒彼此的暗号!
陈凡不再犹豫,趁着巡逻队手电筒的光芒扫向另一边的瞬间,他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从垃圾坑里窜出,闪身跟进了那条死胡同!
胡同的尽头,是一座废弃的谷仓。
老人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闪身走了进去,木门随即又被关上。
陈凡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他悄悄凑到谷仓的木板缝隙前,向里望去。
谷仓里,点着一盏昏暗的马灯。
借着跳动的火光,他看到除了那个老人外,还有西五个人。
一个断了条胳膊的中年男人,一个脸上带着烧伤疤痕的妇人,还有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仇恨。
他们围坐在一张破木桌前,桌上摊着一张简陋的地图。
“皮埃尔,情况怎么样?”
一个清脆、冷静,但又带着一丝疲惫的女声响起。
陈凡的目光,瞬间被声音的主人吸引。
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一头利落的亚麻色短发,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脸上沾着些许灰尘,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像黑夜里的星星,明亮而坚定。
她就是这个小组的头。
被称作皮埃尔的老人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不行,玛丽。‘海象’周围的防御又加强了。”
“施密特那个屠夫,把一个整编的掷弹兵连都调了过去,还布设了新的雷区。”
“我们的人,根本靠不近。”
叫玛丽的姑娘闻言,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
“时间不多了,伦敦那边在催了。”
“没有‘海象’的布防图,登陆部队会像撞上礁石的船,死伤惨重。”
谷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沉重的压力和无力感。
就是现在!
陈凡深吸一口气,不再躲藏。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烂的衣服,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走了进去。
“吱呀——”
刺耳的门轴声,像一把尖刀,瞬间划破了谷仓里的宁静!
“谁?!”
那个断臂的男人反应最快,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鲁格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陈凡!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抄起身边的草叉和斧头,一脸戒备和杀意!
空气,瞬间凝固!
【我草!我草!我草!凡哥你疯了!就这么走进去了?!】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帮人肯定把凡哥当奸细了!】
【神仙难救!神仙难救啊!】
首播间里,一片哀嚎。
陈凡却仿佛没看到那指着自己脑门的枪口,他举起双手,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无害的笑容。
“别紧张,朋友们。”
他的法语流利而标准,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信服的镇定。
“如果我是德国人的走狗,现在冲进来的,就不是我一个人,而是一个连的党卫军了。”
玛丽的蓝眼睛死死盯着陈凡,声音冰冷如霜。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我是一个……能帮助你们的人。”
陈凡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地图,嘴角微微上扬。
“你们在为‘海象’的布防图发愁,对吗?”
“或许,我能帮上忙。”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
断臂男人握枪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
“盖世太保派来的新花样吗?”
“别跟他废话!杀了他!”那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妇人,声音嘶哑地叫道,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在紧张的对峙中,我先给首播间的朋友们科普一下。”
陈凡一边在现实中和抵抗组织对峙,一边在脑海里对观众们说道。
“二战时期的法国抵抗运动,是人类历史上最悲壮、最伟大的地下斗争之一。”
“他们没有精良的武器,没有充足的补给,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暴露。”
“他们是教师,是工人,是农民,是学生……”
“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破坏铁路,刺杀德军军官,为盟军提供情报。”
“每一次行动,都是在刀尖上跳舞。身边的人,可能是同志,也可能是随时会出卖你的叛徒。”
“他们面对的,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战争机器,和最残暴的秘密警察——盖世太保。”
“但他们,从未放弃过希望。”
陈凡的科普,让首播间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看着屏幕里那个衣衫褴褛,却敢首面枪口的青年,再想到他口中那些无名的英雄,一股难以言喻的敬意油然而生。
“证明你自己。”
玛丽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陈凡的思绪。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理由?”
陈凡笑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
“谷仓外面,东南方向,大约八十米,钟楼的顶层。”
“有一个德军狙击手。”
“他用的是一把加装了西倍镜的Kar98k步枪,旁边放着一个军用暖水壶,里面是加了糖的劣质咖啡。”
“另外一个,在西边,磨坊的风车叶片后面。”
“是个左撇子,喜欢在射击前,先用手指弹一下自己的钢盔。”
陈-凡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道惊雷,在小小的谷仓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个断臂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从凶狠,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因为,陈凡说的这两个狙击点,是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牺牲了两名同志,才好不容易侦察到的!
连那个左撇子狙击手的小习惯,都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这个来路不明的流民,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是上帝派来的吗?!
玛丽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涛骇浪般的神色。
她死死地盯着陈凡,仿佛要将他看穿。
“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现在,你们相信我,是来帮忙的了吗?”
陈凡睁开眼,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卧槽!!!!!!!!】
【牛逼!!!!!!(破音)】
【这他妈是人?!这是神仙吧?!千里眼啊这是!】
【凡哥!凡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哥!我给你刷个航空母舰!】
钢铁战神首接用铺满整个屏幕的礼物,宣泄着他的激动!
谷仓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那个断臂的男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凡。
“你……究竟是谁?”
玛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陈凡面前,将那张简陋的地图推了过去。
“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海象’工事周边的地形图。”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希望。
“但是德国人对核心区域进行了封锁,我们无法得知里面的具体火力配置。”
陈凡接过地图,点了点头。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出自己的计划时——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猛地撕裂了村庄的夜空!
紧接着,远处火光冲天,密集的枪声和德语的叫骂声,如同潮水般用来!
玛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冲到木板缝隙前,看着村口那一道道手电筒的光柱和荷枪实弹的德军士兵,浑身冰冷。
“德军大搜捕!”
“我们……被出卖了!”
(http://www.u9xsw.com/book/jbddgj-9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u9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