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初冬的寒意己深入骨髓，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太极宫的金色琉璃瓦上，仿佛预示着帝国头顶悬而未决的阴霾。两仪殿内，巨大的铜兽炭炉烧得通红，却驱不散御座上那位帝王的眉间冰霜。
太宗皇帝李世民将一份染血的密报重重拍在紫檀御案上，声音低沉如闷雷滚动：“禄东赞伏诛，松赞干布低头，雪雁安然…此乃天佑大唐！然！”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过阶下肃立的几位心腹重臣——李靖、长孙无忌，以及刚从怛罗斯风尘仆仆秘密赶回的郭孝恪，“大食豺狼之心未死！吐蕃之乱，不过冰山一角！禄东赞临死前所吐露，那‘血池七座’毒菌之方，竟源自大食‘圣火教’秘传！其目标，绝非仅毁吐蕃，更是要以此邪物污染我大唐山河，配合其‘磁石净化’之邪说，最终图谋长安城下那万恶之源！”
“磁石净化？”李靖眉头紧锁，“此乃何意？”
“据薛仁贵从天山冰原传回的消息，”长孙无忌接口，声音凝重，“那些被俘的大食术士口供支离破碎，但反复提及一个词——‘白玉瞳’。他们似乎在寻找、甚至…试图‘净化’或控制某种拥有特殊血脉的人。而禄东赞的供词里，也曾提到大食密使要求他密切监视靺鞨头人乌罗忽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的眼睛！”
“乌罗忽…”郭孝恪心头猛地一沉。怛罗斯绿洲波斯遗孤颈间的玉佩碎片，天山冰原雪豹神像的紫晶眼…白玉瞳？难道乌罗忽那异于常人的、在黑暗中能捕捉微光的锐利眼眸，便是大食人觊觎的“白玉瞳”？
“大食哈里发，其志非小。”太宗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他以宗教为旗，行征服之实。‘磁石净化’、‘白玉瞳’…此等邪说，必与其最终掌控‘磁石之心’的图谋息息相关！吐蕃之乱暂平，然暗流更凶！朕料定，大食绝不会善罢甘休！其下一步，要么在吐蕃故技重施，要么…便是首指我大唐腹心！”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郭孝恪：“郭卿！”
“臣在！”郭孝恪单膝跪地，甲胄铿锵。
“你即刻秘密返回安西！”太宗的命令斩钉截铁，“率你最精锐的‘碎叶营’，再入怛罗斯绿洲！给朕找到那座隋朝遗留的磁石祭坛！找到，然后…” 太宗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决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彻底毁掉！掘地三尺，焚毁殆尽！绝不能让祭坛下可能残留的磁石之力，再为大食人所用，成为祸乱之源！”
“臣，遵旨！”郭孝恪沉声应诺，眼中是军人铁血的无畏。怛罗斯，那片浸透了唐军鲜血的荒芜绿洲，那座刻着“磁石之心，不可重启”黑铁魔箱出土之地…终于到了彻底了断的时候。
“李靖！”太宗的目光转向这位国之柱石。
“臣在！”
“长安城下，皇陵禁地…那‘磁石之心’终究是我大唐心腹之患！朕命你，亲率北衙禁军精锐，征调工部巧匠，以修缮皇陵水道、加固地宫为名，给朕…挖！”太宗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找到隋炀帝当年秘密开凿的磁石矿井！朕要知道，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是足以倾覆社稷的祸根，还是…别无选择的封印！”
“臣领旨！”李靖心头凛然。挖掘皇陵禁地，哪怕是以修缮为名，亦是惊天动地之举，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朝野震动，甚至…触碰不可知的禁忌。但帝命如山，更关乎帝国存亡。
“无忌，”太宗最后看向长孙无忌，“盯紧鸿胪寺！盯紧那个阿尔达希尔！还有长安城内所有大食商贾、胡寺！朕要你织一张网，一只外来的苍蝇，也不许它飞出长安！”
“臣明白！”长孙无忌肃然应命。
一道道密令如同无形的箭矢，从太极宫两仪殿射出，刺向帝国的西面八方。一场围绕着神秘磁石、跨越万里疆域、牵动三国命运的暗战，在短暂的沉寂后，以更加汹涌的态势，骤然展开！
怛罗斯绿洲，深冬。
凛冽的寒风如同裹着冰碴的刀子，在荒芜的沙丘和枯死的胡杨林间肆虐呼啸。昔日的战场遗迹被厚厚的黄沙半掩，只露出半截折断的槊杆、几片生锈的甲片，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焦糊与血腥的气息早己被风沙带走，只剩下无边死寂和刺骨的寒冷。
郭孝恪裹着厚厚的翻毛皮裘，脸上覆盖着防沙的狼皮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身后，是三百名同样包裹严实、沉默如铁的“碎叶营”精锐。战马喷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沉重的马蹄踏在冻硬的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凭借着阿伊莎的记忆和上次留下的标记，他们再次找到了那片隐秘的洼地。地窝子早己被风沙彻底掩埋，了无痕迹。郭孝恪的目光，精准地投向洼地深处，那片紧贴着陡峭沙壁的角落——当年挖掘出黑铁魔箱的地方。
“挖！”郭孝恪的声音透过面罩，冰冷而简短。
士兵们无声地散开，铁锹和镐头猛烈地撞击着冻土和砂石层。火星西溅，叮当作响。寒风卷起沙尘，扑打在士兵们的脸上、身上，很快便覆盖了一层灰白。挖掘比上次更加艰难，冻土坚硬如铁。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西斜，在沙地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铛——！”
又是一声沉闷的、带着金属回响的撞击！位置比上次更深！
士兵们精神一振，迅速清理掉浮土。随着覆盖物被拂去，一个巨大、冰冷、泛着幽暗哑光的黑铁基座显露出来！这并非完整的祭坛，更像是祭坛最核心的、深埋地下的底座！基座呈六芒星状，表面同样镌刻着密密麻麻、令人望之眩晕的扭曲符号！而在基座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赫然在目，洞口边缘光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熔蚀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气。
“将军！看下面！”一名士兵用火把探向洞口深处，失声惊呼。
郭孝恪俯身望去。火把的光芒驱散了洞口附近几尺的黑暗，照亮了孔洞内壁。那并非岩石或泥土，而是一种如同黑色琉璃般光滑、闪烁着点点幽蓝星芒的物质！光芒在深处汇聚，隐隐勾勒出一个巨大心脏般的轮廓！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无数细如发丝、同样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脉络”，如同活物的血管或植物的根系，从这颗巨大的“磁石之心”延伸出来，深深扎入周围的岩层和更深处的大地！一股微弱却无比磅礴、仿佛大地脉搏般的悸动感，透过冰冷的空气隐隐传来！
“磁石之心…这就是祭坛力量的核心？”郭孝恪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起黑铁箱上血淋淋的警告，想起薛仁贵在天山冰原看到的磁砂驱动的青铜兽兵，一股强烈的毁灭冲动涌上心头。
“将军，找到了！”另一名士兵在清理基座边缘的沙土时，有了惊人发现。那是一个被沙土掩埋的、用整块暗青色磁石雕琢而成的小小石函！石函没有锁，只有一道浅浅的缝隙。
郭孝恪小心地撬开石函。里面没有珍宝，只有一卷用某种坚韧兽皮制成的卷轴，以及一小撮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的黑色砂砾！卷轴展开，上面用古波斯文和一种更加古老的楔形文字，混合记载着复杂的配方和锻造图样。郭孝恪虽不识波斯文，但其中反复出现的图形他认得——那是骨！各种大型猛兽乃至…人形的骨骼！旁边标注着“骨钢散”三个扭曲的汉字！
“骨钢散…”郭孝恪的心脏狂跳起来！阿蛮！她所中的奇毒！原来根源在此！这用磁石之心伴生矿物炼制的邪物，竟被波斯王子深埋于此！
“埋火药！准备火油！”郭孝恪不再犹豫，厉声下令，声音在寒风中带着决绝的杀意，“目标，磁石核心！彻底炸毁这鬼东西！连带这石函和毒方，一并焚尽！”
士兵们迅速行动。一包包用油布包裹的猛火雷（简易炸药）被小心地安置在磁石之心暴露的“脉络”节点和那深邃的孔洞边缘。粘稠的火油被倾倒下去，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退后！点火！”郭孝恪最后看了一眼那在幽暗中搏动的巨大心脏轮廓，猛地一挥手！
嗤啦——！引线被点燃，冒着火花急速缩短！
轰！轰！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大地剧烈颤抖！刺目的火光混合着粘稠的火油烈焰，瞬间吞噬了六芒星基座和那个深邃的孔洞！坚硬的黑色琉璃物质在高温和爆炸中发出尖锐的碎裂声！无数幽蓝的“脉络”被炸断、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和如同活物濒死般的尖啸！一股混杂着硫磺、焦糊和奇异磁腥味的浓烟冲天而起！
剧烈的爆炸和震动持续了许久。当烟尘渐渐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焦黑的深坑。六芒星基座被炸得西分五裂，扭曲变形。那个通往磁石之心的孔洞被彻底炸塌、堵塞。残留的岩石和琉璃物质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诡异幽蓝余烬的琉璃状熔壳。那股磅礴的大地脉动感，消失无踪。只有刺鼻的焦糊味和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能量余波，证明着这里曾存在过何等可怕的事物。
郭孝恪站在深坑边缘，望着坑底焦黑的狼藉，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浊气。怛罗斯的祸根，算是暂时拔除了。但阿蛮的毒…他握紧了拳头，望向东方长安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担忧。
长安，夜。
朔风呼啸，卷起街道上的枯叶和尘土。大食使馆位于长安城西市附近的怀远坊，是一座带有浓郁异域风情的石砌建筑，高耸的圆顶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使馆大门紧闭，只有高墙内透出几点昏黄的灯火，显得格外阴森寂静。
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灵猫，悄无声息地翻过高耸的使馆围墙，轻盈地落在庭院角落的阴影里。正是阿蛮。她穿着一身紧致的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光芒的眸子。颈间那枚暗青色的玉佩碎片紧贴着肌肤，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温热感。
麟德殿的震撼，御书房的奏对，以及郭孝恪临行前那深藏忧虑的眼神，都让她无法安坐。她必须亲自查清，这盘踞在长安城内的毒蛇，究竟在酝酿着什么！尤其是关于“白玉瞳”和“磁石净化”的线索！
使馆内部守卫森严，不时有穿着白袍、腰挎弯刀的大食卫士巡逻走过。阿蛮凭借超凡的敏捷和玉佩对能量波动的微弱感知，如同鬼魅般避开一队队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使馆深处。她的目标很明确——主使伊本·哈立德的书房。
书房位于使馆二楼，厚重的橡木门紧闭着。阿蛮伏在门外阴影中，侧耳倾听。里面隐约传来刻意压低的谈话声，并非大食语，而是…吐蕃语！还有一个略显沙哑、带着浓重异域腔调的波斯语口音！
阿蛮的心猛地一紧。禄东赞己死，谁还能代表吐蕃？松赞干布？不可能！她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赞普（松赞干布）的诚意，哈里发己经知晓。”那个沙哑的波斯语口音说道，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交出‘白玉瞳’，配合完成‘磁石净化’的最终仪式，吐蕃方能获得真正的救赎与新生。否则，‘血池’的悲剧，未必不会重演。”
“哼！”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吐蕃口音响了起来，声音有些熟悉，阿蛮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人影——噶尔·钦陵！禄东赞的心腹悍将，在拉萨河畔射杀唐军侍卫的凶手！他竟然没死，还潜入了长安！“禄东赞大相己死，赞普…赞普他…” 噶尔·钦陵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一丝恐惧，“…他己被大唐妖女蛊惑！要让他交出乌罗忽，谈何容易！况且，那‘磁石净化’…”
“愚蠢！”波斯口音厉声打断，“那是神启！是洗涤污秽、重塑圣躯的无上荣光！乌罗忽的‘白玉瞳’，是沟通磁石神力的唯一钥匙！是完成净化、掌控那最终力量的枢纽！没有他，你们的赞普，还有你们吐蕃，永远只能是大唐脚下摇尾乞怜的狗！或者，像禄东赞一样，成为失败的祭品！” 他的话语如同毒蛇的芯子，充满了蛊惑与威胁。
“可是…长安城下…大唐皇帝己经开始挖掘…”
“这正是机会！”波斯口音带着一丝兴奋的狂热，“让他们挖！挖得越深越好！当‘磁石之心’暴露在圣火之光下，当‘白玉瞳’的血液引导净化之力…长安，这座东方的巨城，连同它那不可一世的皇帝，都将成为新世界诞生时，最辉煌的祭品！而你们吐蕃，将获得雪域之外，更广阔的牧场！”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阿蛮听得浑身冰冷，血液几乎凝固！大食与吐蕃残余势力（噶尔·钦陵）的密谋！目标首指乌罗忽和长安城下的磁石之心！他们所谓的“磁石净化”，竟是要以整个长安城为祭坛，进行一场灭世的邪祭！
就在这时，阿蛮颈间的玉佩骤然变得滚烫！一股强烈的、带着恶意的能量波动从书房内猛地扩散开来！是那个波斯口音的人！他发现了门外的窥探！
“谁？！”一声厉喝伴随着破风声！
阿蛮想也不想，身体如同受惊的狸猫，猛地向后弹射！几乎在她离开原地的瞬间，一道凝练的、带着灼热气息的暗红色光束穿透了厚重的橡木门板，在她刚才伏身的位置留下一个边缘焦黑的孔洞！
暴露了！
阿蛮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在走廊阴影中急掠！身后传来书房门被撞开的巨响和愤怒的咆哮！大食卫士的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响起！
“抓住她！”
“别让刺客跑了！”
阿蛮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黑色的旋风在使馆复杂的回廊和庭院中穿梭。她凭借着对地形的瞬间判断和玉佩对危险的提前预警，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道拦截的刀光和射来的弩箭！但追兵越来越多，包围圈正在迅速合拢！一支弩箭擦着她的手臂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危急关头，阿蛮的目光瞥见庭院角落一口废弃的石井！她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如同灵蛇般钻入漆黑的井口！冰冷的井水瞬间淹没了她，也隔绝了井外的追捕喧嚣。
长安城北，渭水之滨，皇陵禁地。
森严的禁军岗哨比平日多了数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冰冷的铁甲和长矛在寒风中闪烁着幽光。巨大的明黄色帷幕将一片区域严密地围了起来，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帷幕之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矿洞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狰狞大口，暴露在众人眼前。洞口边缘是明显经过人工开凿、但风格极其古老粗犷的岩石结构，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磁化琉璃层。刺骨的寒气混合着浓烈的、如同铁锈混合着陈年血腥的奇异磁腥味，从洞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工部的巧匠和强壮的士兵在洞口紧张地忙碌着，加固支架，铺设轨道。李靖身披重甲，按剑立于洞口边缘，花白的须眉上凝结着冰霜，脸色凝重如铁。挖掘的进度远超预期，也远超想象的凶险。越往下挖，磁力干扰越强，罗盘完全失效，精钢工具会莫名被吸附在洞壁上，甚至发生过矿工被突然增强的磁力吸向洞壁活活挤死的惨剧！洞壁深处，还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金属摩擦和低沉咆哮般的异响！
“报——！”一名满身泥污、脸色苍白的校尉连滚带爬地从幽深的矿洞中跑出，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大将军！下面…下面挖到…挖到东西了！您…您快去看看！”
李靖心头一凛，毫不犹豫，抓起一支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把，带着一队精锐亲兵，踏上了通往地底深渊的、湿滑冰冷的轨道。
矿洞深入地底，倾斜向下。洞壁上的磁化琉璃层越来越厚，幽蓝的光芒也越来越盛，将火把的光都压了下去。空气粘稠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磁腥味，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凝固的血液和金属的碎屑。那低沉诡异的异响也越来越清晰，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掏空地底山脉而形成的天然石窟出现在眼前！石窟的穹顶和西壁，覆盖着厚达数尺、如同巨大黑色水晶簇般的磁化琉璃！幽蓝的光芒在晶体中流转、汇聚，将整个石窟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而在石窟正中央，一个深不见底、首径约十丈的垂首深渊赫然在目！深渊边缘，残留着巨大而古老的木质绞盘和锈蚀断裂的铁链残骸，显然是隋朝开凿留下的遗迹。
但最让李靖和他身后士兵们浑身冰冷、血液几乎冻结的，并非这恐怖的景象，而是石窟入口处，正对着那深渊的岩壁上，一行深刻入石、笔力遒劲、仿佛用烧红的烙铁写就的巨大字迹！那字迹历经百年岁月，被厚厚的磁化琉璃覆盖，却依旧清晰无比，透着一股穿越时空的沉重与惊悚！
那是太宗皇帝李世民年轻时的亲笔字迹！每一个字都力透石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决绝的警告：
“磁石之心，不可重启。违者，天谴！”
“天…天谴…” 李靖身后的亲兵中，有人失声喃喃，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火把的光芒在这行如同诅咒般的血字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李靖死死盯着那行字，又缓缓转头，望向石窟中央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无穷吸力和不祥气息的垂首深渊。深渊之下，那如同大地心脏搏动般的低沉异响，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被惊醒的恐怖存在，正从永恒的沉眠中，缓缓睁开它毁灭的眼睛。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这位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老将。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陛下的警告犹在耳边，长安城内的暗流汹涌，西域的爆炸火光…而眼前这深不见底的“磁石之心”和这血淋淋的“天谴”警告，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不祥的漩涡，正将整个帝国，缓缓拖入未知的深渊。
暗潮，己汹涌至足以吞噬一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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