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库的警报声震得耳膜生疼,林小满的银镯在靛蓝色菌丝映照下泛着诡谲的光。
江砚冲进来时,她正用糖霜在培养箱通风口画阻断符,这是爷爷教她的古法,说红糖能镇邪祟。
"温度骤降会激发菌丝变异。"江砚的测温仪划过她冻得发青的指尖,激光束突然定格在口红渍上,"这是..."
"苏果故意留下的。"林小满扯下扎头发的红绳,沾着糖霜捆住菌丝暴走的通风管。
红绳突然绷首成弦,在两人之间颤动出细微蜂鸣。
江砚的白大褂口袋突然溢出桂花香,他从暗格里掏出个青瓷罐。
菌丝触到罐沿的刹那,竟蜷缩成晶莹的糖丝。"用这个。"他把罐子塞进她怀里,转身去处理全息地图上疯涨的靛蓝光点。
林小满嗅到罐底烙印的江家族徽,檀木香混着某种药草苦味。
她望着男人绷紧的后颈,那里有根红绳若隐若现,和她腕间的竟是同款朱砂浸染的棉线。
三天后的晌午,林小满蹲在烟火巷尾的老槐树下。
糖画摊主老陈的铜勺在青石板上画出焦糖色的圈,糖稀滴落声与蝉鸣混成催眠曲。
"江家小少爷啊..."老陈的铜勺突然抖了抖,糖稀在"江"字最后一勾晕开墨色,"他娘走的那晚,整条巷子的桂花突然全谢了。"
林小满的银镯磕在青石板上,当啷一声惊飞了麻雀。
她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连夜熬的枇杷秋梨膏,"陈伯,您咳疾该换药方了。"
老人混浊的眼球颤了颤。
巷口传来糖炒栗子的爆裂声,他忽然压低声音:"江家老宅拆掉的前夜,我在废墟里捡到个铁盒..."话音未落,斜刺里飞来颗石子,精准打翻糖画炉。
滚烫的麦芽糖浆泼在林小满脚边,凝成扭曲的蛇形。
穿中山装的男人从梧桐影里踱出,怀表链子缠在指间晃成银网,"小姑娘,打听别人家事要遭报应的。"
林小满认出这是江氏集团董事长江叔。
她故意踢散糖浆蛇头,"我在学做蛇形糖呢,您看像不像苏果小姐新做的美甲?"腕间银镯撞上怀表,竟迸出几点火星。
当夜子时,林小满摸回糖画摊。
青石板上用糖稀写着串数字,像是经度坐标。
她蘸着秋梨膏描摹数字,月光忽然被黑影截断。
老陈的铜勺插在数字中央,糖稀正诡异地逆流回勺柄。"别再来了。"老人往她手心塞了块硬物,是半枚鎏金桂花簪,"江宅拆的时候,这簪子插在祠堂的供果上。"
林小满转身时,老陈的糖画炉突然爆出青烟。
烟雾凝成江氏族徽的刹那,巷尾传来汽车急刹的摩擦声。
她攥紧发烫的簪子,听见背后糖画摊的帆布篷发出布料撕裂的脆响。
林小满将鎏金桂花簪举过眉梢,簪头残缺处恰好勾住半轮月亮。
青瓷罐里的菌丝突然在背包里剧烈震颤,罐身撞击银镯发出编钟般的清鸣。
她想起江砚处理菌丝危机时行云流水的动作,那分明是二十年以上厨龄才有的肌肉记忆。
次日清晨的甜心铺子后厨,八宝莲子羹在砂锅里咕嘟冒泡。
林小满用簪尾搅动琥珀色糖浆,忽然发现残缺的鎏金纹路在热雾中显现完整图案,是江氏老宅的布局图。
当糖浆滴在青瓷罐沿时,菌丝竟自动排列成六个模糊的指纹。
"你动过我的菌种培养箱?"江砚的声音裹着霜气撞进厨房,却在看到簪子时骤然失声。
他左手下意识按住右腕,那里有道淡粉色疤痕正微微发烫。
林小满将糖浆浇在冰镇过的龙井茶冻上,靛蓝色菌丝遇到冷食瞬间绽放成桂花形状:"昨晚老陈给的。
听说二十年前江家每月初七都有黑衣人来,带着装满中药材的檀木箱。"
糖勺在江砚指间转出残影,突然戳中菌丝桂花的芯:"那些人身上有艾草混着朱砂的味道。"他颈侧青筋暴起,茶冻表面映出他瞳孔里游动的赤金色光斑,"每次来都会取走我半碗血。"
蒸笼突然炸开的响声惊得两人同时转身。
菌丝不知何时爬满了竹制蒸格,在潮湿水汽中结成张人脸。
林小满抄起滚烫的绿豆糕砸中菌丝眼睛,糖浆触到蒸汽竟凝成行小楷:子时三刻,西郊码头。
江砚的白大褂口袋里飞出团菌丝,包裹住绿豆糕残渣后化作张泛黄照片。
五岁的他蜷缩在祠堂角落,面前散落着沾血的银针,背景里半扇雕花木门与桂花簪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后天就是初七。"林小满将照片浸入酸梅汤,浸泡过的地方浮现出黑色车牌号。
她腕间红绳突然断裂,朱砂珠子滚进正在发酵的米酒缸,整缸液体瞬间变成诡异的绀青色。
暮色爬上玻璃橱窗时,林小满在展示柜底层铺满糯米纸。
老陈偷偷塞给她的松子糖在纸上滚出串坐标数字,与菌丝显示的码头位置相差整整三十海里。
她用糖霜在数字间画出等高线,成型的地图竟与江砚后颈的胎记完全重合。
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时,菌丝桂花的香气突然变成血腥味。
林小满抓起两盒杏仁酥冲出门,跑过第七盏路灯时听见背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她别在发间的桂花簪正在月光下渗出血色糖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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