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一角，三千名新兵被带离。
他们被带到了开阔的校场上，按照百人一队，勉强站成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方阵。
一名身穿同样灰色作训服，但胸前多了几道臂章的护卫军士官走上了高台。
他身材精悍，面容黝黑，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吃饱了？”
士官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传遍全场，不带一丝温度。
“饱了！”
回答稀稀拉拉，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慵懒。
“他娘的！没吃饭吗！大声点！”士官一声爆喝。
“饱了！”
这一次，声音齐整了许多，带着一股被红烧肉和白米饭催生出的底气。
士官点点头，似乎这才满意。
“很好！吃饱了，就该干活了！”
他一挥手，几名老兵抬上来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挂着一套完整的铠甲。
那铠甲通体黝黑，在阳光下泛着一层奇异的、类似磨砂的幽光。它没有传统铁甲的笨重感，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这是你们即将配发的东西，护卫军标准单兵甲胄！”
士官拍了拍那套铠甲的胸甲，发出“砰砰”的闷响。
“全套碳纤维复合材料打造，重量只有宋军步人甲的三分之一，防护力，却是它的十倍不止！”
台下的新兵们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叹。
“吹牛吧？这么轻，能挡刀？”
“看着跟黑色的皮甲似的，中看不中用吧。”
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汉子尤其不信。他曾是宋军中的一名百夫长，自认对兵甲之事颇有见地。
台上的士官耳朵很尖，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刀疤脸。
“你，那个脸上有疤的，上来！”
刀疤脸一愣，随即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干什么的？”
“报告军爷，俺叫王二疤，以前是禁军的百夫长！”
“好一个百夫长！”士官冷笑一声，“看你样子，是不信这甲的能耐？”
王二疤梗着脖子。
“军爷，不是俺不信。只是这甲看着太轻巧，恐怕挡不住重斧劈砍。”
“重斧？”士官嗤笑一声，从旁边拿起一把崭新的制式佩刀，扔给王二疤，“不用重斧，就用这个，你使出吃奶的劲，往这胸甲上砍！”
王二疤接过佩刀，入手微沉，钢口极佳，比他以前那把卷了刃的腰刀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掂了掂，深吸一口气，看向那面黝黑的胸甲。
“军爷，这可是俺砍的，砍坏了可别怪俺！”
“废话真多！砍！”
“得罪了！”
王二疤爆喝一声，双臂肌肉坟起，抡圆了佩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劈了下去！
他仿佛己经听到了甲片碎裂的声音。
“铛——！”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传来。
并非金属断裂的脆响，更像是用铁锤砸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王二疤只觉得虎口剧震，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道顺着刀柄传来，佩刀几乎脱手飞出。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再低头看去，整个人都傻了。
他手中的佩刀，那把钢口上乘的利刃，刀锋处竟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卷口，像被啃了一口似的。
而那面胸甲上……
王二疤凑近了，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
被刀锋劈中的地方，只有一道浅浅的白色划痕，用手一抹，连痕迹都淡了许多。
“这……这……”
王二疤张大了嘴，舌头都打了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所有新兵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面胸甲，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再到狂热。
“神甲！这是神甲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天哪！刀都砍卷了，甲没事？”
“这要是穿在身上，岂不是刀枪不入？”
“俺的娘嘞，这还打个屁啊，穿着这个上阵，站着让敌人砍都行！”
台上的士官对这种反应非常满意，他一摆手，示意安静。
“这只是开胃菜！”
他转身从身后拿起一个造型奇特的弩。
弩身由金属和某种黑色材料构成，比寻常的弩要小巧许多，却透着一股精悍的杀气。最奇特的是，弩身上方，有一个可以装填五支短箭的匣子。
“五连发军用手弩！有效射程一百二十步，极限射程一百八十步！三秒内，可清空箭匣！”
士官熟练地举起手弩，对准了百米外立着的几个草人靶子。
新兵们伸长了脖子，连眼睛都不敢眨。
“嗖！嗖！嗖！嗖！嗖！”
一连串短促而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快得几乎连成了一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士官己经放下了手弩。
远处的五个靶子，每一个的咽喉处，都精准地插着一支弩箭，箭羽仍在微微颤动。
全场死寂。
如果说刚才的铠甲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那这把手弩，就是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常识。
连射！百步穿杨！
这是什么神仙造物？
王二疤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靶子，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带领弟兄们，冒着箭雨冲锋陷阵的场景。如果敌人用的是这种弩……他不敢想下去，那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屠杀。
“现在，开始分发你们的装备！”
士官一声令下，一辆辆盖着帆布的板车被推了上来。
帆布掀开，里面是一套套叠放整齐的黑色铠甲，和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军用手弩。
“按队列，依次上前领取！”
新兵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眼中爆发出贪婪而炽热的光芒，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
他们排着队，双手颤抖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套装备。
他们抚摸着碳纤维铠甲冰凉而坚韧的表面，感受着那流畅的线条下蕴含的爆炸性力量。
他们端详着手中结构精巧的手弩，拨弄着那顺滑的机括，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一名瘦弱的青年将头盔戴上，又取下，反复数次，脸上满是傻笑。
另一名老兵将胸甲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走似的，嘴里喃喃自语。
“有了这个，俺婆娘和娃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这一刻，他们感觉自己脱胎换骨。
从一群食不果腹、任人宰割的降卒，变成了一名手持利器的真正战士。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自豪感，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校场边缘的高台上，张叔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早己是翻江倒海。
他一生戎马，见过的精锐之师不计其数，大宋的西军，金人的铁浮屠，他都曾亲眼见识过。
可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给他带来今日这般的震撼。
“张将军，感觉如何？”
周文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神色平静。
张叔夜转过身，对着周文深深一揖。
“大帅……叔夜今日，方知何为天兵天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更多的却是叹服。
“此等神甲，此等利弩……若是我大宋边军能有三万……不，只需一万，装备此等利器，何人敢南下牧马？”
他闭上眼，仿佛看到了另一条历史的分支。
在那里，宋军将士不再是用血肉之躯去硬抗金人的铁蹄，而是用科技碾压，将那些不可一世的蛮族打得丢盔弃甲。
“可惜，没有如果。”周文淡淡地说道。
他看着下方那些新兵，他们正兴奋地互相展示着自己的新装备，整个校场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周文迈步走下高台，向着新兵们走去。
“大帅来了！”
“立正！”
原本喧闹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挺首了腰杆，用一种混杂着敬畏、崇拜与感激的目光，看着那个向他们走来的年轻身影。
周文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得通红的脸。
“装备，都喜欢吗？”
“喜欢！”
回答声震云霄，充满了力量。
周文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如沐春风。
“这只是开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只要你们努力训练，达到标准，将来还有更好的东西等着你们。”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却又感觉无比厉害的词。
“你们之中最优秀的人，将来有机会去开‘铁王八’！”
铁王八？
新兵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东西？某种攻城器械？还是更厉害的铠甲？
虽然不懂，但从大帅口中说出来，那一定是非同凡响的宝贝！
一瞬间，所有新兵的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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