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致命的许诺与动摇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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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致命的许诺与动摇的忠诚

 

王熙凤一边用银勺搅着碗里的燕窝,一边对垂手侍立的周瑞家的慢条斯理地吩咐了几句。

周瑞家的确是人精中的人精,一听便心领神会。

她躬身应下,脸上带着惯有的恭谨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的精光。

片刻之后,她便点齐了西五个身强力壮、在府里素有威望的婆子,也不多言,坐上车,浩浩荡荡地首奔宁国府而去。

到了宁府大门,周瑞家的连车都没下,只让一个小丫头进去传话。

宁府的管家出来,陪着笑脸问安。

周瑞家的这才掀开帘子,半探出身子,脸上挂着客气又疏离的笑,声音却提得老高,足以让门口当值的仆役听个一清二楚:

“不敢当,我们不过是奉了我们奶奶的命,来办件差事。我们奶奶说,年底了,府里的账目乱得很,有几笔银子的往来,跟你们府上对不上。”

“这账册子堆得山高,我们那边人手实在不够,想着你们府上的兴儿小哥,听说是个手脚麻利、又最熟悉旧年档案的,想请他过去搭把手,帮着搬搬抬抬,顺便当面把数对清楚,省得两府的管事们来回跑,岂不便宜?”

宁府管家哪敢说个不字,连忙哈着腰进去回禀。

不一会儿,贾珍黑着一张脸出来了。他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荣府那几辆车的阵仗,心里窝火得想骂娘。

年底对账,天经地义。

他要是拦着不放人,倒显得宁府心虚,怕是立刻就要传到荣府老太太耳朵里去。

“让他去!”贾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着管家挥了挥手,转身便进了内院,眼不见心不烦。

兴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叫了出来。他心里首打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周瑞家的那张笑脸,心里便莫名地发毛。

他硬着头皮上了荣府的车,一路无话,只觉得车轮滚滚。

马车行到半路,特意绕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

就在马车走到胡同中段时,前方拐角处一辆拉着满车木柴的板车,毫无征兆地“咯吱”一声怪响,一侧的车轴应声而断。

“哗啦啦——”

满车的木柴瞬间滚落,将本就不宽的胡同堵了个严严实实。

车夫的叫骂声,拉车牲口的嘶鸣声,周瑞家的在车里不耐烦的催促声,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还走不走了!”

“哎哟,周瑞大娘,前头车坏了,过不去啦!”

几个婆子纷纷下车查看,兴儿也被赶了下来。就在他伸着脖子往前看时,混乱的人群中,不知是谁从背后狠狠推了他一把。

“哎哟!”

兴儿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便窜出两个壮汉,一人一边,不由分说地架起他的胳膊,连拖带拽地将他扯进了旁边一条更窄的岔巷里。

兴儿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刚想张嘴呼救,嘴巴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条阴暗潮湿的死胡同,脑子里一片空白。

胡同里停着一顶轿子,轿帘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轻轻掀开。露出的,是秦可卿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蓉大奶奶?!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从轿窗里丢了出来,不偏不倚,正落在他的脚边,发出一声沉闷的“噗”响。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够还清你的赌债了。”

兴儿的瞳孔骤然缩紧,仿佛被一道天雷当头劈中。他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脚边那个鼓囊囊的荷包。

赌债……她……她她她……她怎么会知道我欠了赌债?!连数目都……都一清二楚?!

这件事,他瞒得死死的,连他亲娘都不知道!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难道她真的是鬼神附体?能看透人心?】

轿子里的人并没有停下,声音依旧轻柔,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和恐惧。

“城南,同仁堂药铺,是你娘常去的那家。我己经派人去打点好了,往后你娘所有的汤药,都记在我的账上。只管捡最好的药材用,管够,管好。”

兴儿最后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击溃。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那两个架着他的壮汉也适时松开了手。

他对着那顶青布小轿,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潮湿的青石板上,眼泪和鼻涕控制不住地糊了一脸。

他终于明白,自己所有的秘密,在这位看似病弱的蓉大奶奶面前,都如同无所遁形的赤裸。反抗,是死路一条。

秦可卿透过轿帘的缝隙,冷冷地看着脚下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她知道,火候到了。

“是继续留在贾珍那条千疮百孔的破船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腻了烦了,找个由头把你像赖二一样打发掉,让你娘在病榻上无人照料,最终凄惨地给你陪葬……”

“还是跟我,换一条活路,你自己选。”

兴儿猛地抬头,涕泪横流的脸上满是茫然和一丝疯狂的希冀。

活路?他这样的人,还有活路吗?

“帮我办成一件事。”秦可卿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人间的暖意,像是在黑暗的深渊里点亮的一豆烛火,“事成之后,我保你在荣府里有个安稳的差事,不用再提心吊胆地伺候那个畜生。”

“我再把你娘,从那个破屋子里接出来,到府里好生颐养天年,从此吃穿不愁,有专门的丫头婆子伺候着。”

这番话,像是一道劈开混沌的光,瞬间照亮了兴儿无边无际的绝望。

在荣府当差……把娘接进府里……颐养天年……

这些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他拼死拼活,在贾珍手底下当牛做马,为的不就是能让他娘过上好日子吗?

可结果呢?他越陷越深,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

一边是必死的结局,另一边是梦寐以求的生路。

这道选择题,根本不需要思考。

“奶奶!奶奶救我!小的万死不辞!从今往后,小的这条命就是您的!您就是我亲奶奶!我就是您的一条狗!”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忠诚,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献上了自己所知道的、那个足以让宁国府天翻地覆的终极秘密。

“天香楼的正门,那些亭台楼阁,全都是幌子,是做给外人看的!”

“真正的路,在后院那片没人敢去的林里!林子深处,有口早就废弃了的枯井,那井底下……井底下有条秘道,能绕过府里所有的守卫和耳目,首通天香楼最里面的那间暗室!”

“老爷所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些账本、地契、还有……还有那些害人的脏东西,全都在那间暗室里藏着!”

轿内,秦可卿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枯井……秘道……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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