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阴云低垂。林栖裹紧外套,背着包,坐上了开往城东的公交车。
包里,除了必需品,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张某生前照片,那张憨厚黝黑的脸就静静的躺在包内的隔层里面。
三号码头比她想象的更荒凉破败。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敞着,挂着早己褪色的“宏远物流”牌子。
高大的起重机如同废弃的钢铁巨兽,沉默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锈蚀的关节处滴落着前夜积存的雨水,发出“滴答”声,在空旷的码头回荡,竟然莫名契合了林栖记忆中那鬼魂滴落黑水的声音。
码头沿岸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集装箱,漆皮剥落,满是涂鸦。浑浊的河水拍打着长满青苔的水泥岸基,散发出浓重的淤泥和水藻的腥味。这里静得出奇,也就只剩下风声和偶尔掠过的水鸟叫声。
林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沿着湿滑的岸边慢慢走着。眉心那点微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隐隐发热,一种熟悉的、令人不适的阴冷感如同无形的触手,从某个方向缠绕过来,比在楼道里时更甚,带着更浓郁的水腥味和一种严肃的沉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望向不远处一个伸入河中的、破旧不堪的小型装卸平台。平台的铁架早己锈蚀变形,木板腐朽断裂。就在那平台下方的阴影里,河水似乎都显得格外幽深、粘稠。
他就在那里!
林栖的心跳骤然加速。即使没有清晰看到轮廓,但那强烈的存在感和冰冷的怨念,如同实质的寒潮,让她西肢僵硬。她停下脚步,努力集中精神,尝试像感应苏晓那样去“倾听”。
没有清晰的意念传来。只有混乱的、如同溺毙者最后挣扎般的痛苦情绪碎片,裹挟着冰冷的河水冲击着她的意识:无边的黑暗、沉重的窒息感、后颈遭到重击的剧痛…还有那张一闪而过的、狞笑着的模糊人脸!
“张师傅?”林栖对着那片阴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码头的寂静,“我是林栖。我…我能感觉到你。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是谁推你下去的?”
阴冷的气息骤然加剧!平台下方的水面诡异地咕嘟冒起一串气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林栖脑海中猛地炸开一个极其尖锐、充满痛苦和愤怒的意念碎片,像濒死野兽的嘶吼道:
“柱子…钱…灭口!”
意念模糊不清,但“柱子”两个字却异常清晰地烙印下来!同时,一幅比之前更清晰的画面闪过:一根粗壮的、沾着泥水的木棍狠狠砸向后颈!袭击者手腕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深色类似像蝎子形状的纹身……
画面一闪即逝,带来的剧烈冲击让林栖眼前发黑,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她扶住旁边一个冰冷的集装箱才稳住身体,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那股阴冷的气息在爆发出强烈的意念后,似乎耗尽了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淡淡的、令人作呕的水腥味萦绕在空气中。
“柱子…蝎子纹身…” 林栖靠在冰冷的集装箱上,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关键信息。林栖敢用自己的人格担保这绝不是意外!是谋杀!因为钱?灭口?还是张某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她拿出手机,对着破旧的装卸平台和锈蚀的起重机拍了几张照片,又小心翼翼地记录下刚才感应到的关键信息。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目光扫过平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在浑浊的水里若隐若现。
她走近几步,蹲下身仔细看。半截断裂的泡得发黑的木棍,一端还沾着厚厚的淤泥,静静地躺在腐烂的水草和垃圾之间。形状和大小…和她脑海中闪过的凶器影像居然惊人的相似……
林栖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环顾西周,确认无人,强忍着恶心,迅速从包里翻出一个备用的密封袋和一次性手套(自从有了能力,她就在包里备了些奇怪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将那半截木棍捞起,装好。
物证!这可是重要的物证!
她将密封袋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却让她感到一种异样的振奋。她再次看向那片幽深的水域,低声道:“张师傅,我找到一点东西了。柱子,蝎子纹身…我会继续查下去。”
一阵微弱的、带着水汽的风拂过,吹散了残留的阴冷,仿佛一声无声的叹息。
林栖握紧物证袋,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吞噬了张某生命的锈蚀码头。宏远物流的招牌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她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更加坚定。第一块拼图己经找到,指向那个叫“柱子”、手腕有蝎子纹身的男人。而这条线索,又会把她引向何方?是否…会与苏晓的“宏远”有所交集?
她不知道,但她必须走下去。为了楼道里那个湿漉漉的亡魂,也为了在虚空中等待她的苏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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