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顶楼的云巅会议室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冷光如碎冰般铺满整个空间。苏婉垂眸望着会议桌上摆放的檀木镇纸，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投影幕布上的男人正对着镜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眉眼间熟悉的弧度让她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三天前在泰国湄南河生死追逐时，那个戴着黑色面罩的神秘首领，此刻终于露出了真容。
“这不可能！”陆霆深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他猛然起身，身后的真皮转椅重重撞在防弹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苏婉下意识伸手拽住他西装下摆，却摸到一片濡湿的冷汗。屏幕上，男人嘴角斜挑的弧度与陆霆深沉思时的神态如出一辙，连说话时微微偏头的习惯都如出一辙。
“根据国际刑警组织提供的交叉比对数据，”首席调查员推了推金丝眼镜，激光笔在屏幕上划出刺眼的红光，“这位自称为‘枭’的东南亚地下网络掌控者，真实身份是陆凛，1995年3月12日出生，二十年前在陆家老宅后山的车祸中被判定死亡。”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苏婉盯着投影角落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穿着海军领校服的少年倚在陆霆深肩头，两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谁能想到照片里那个仰头喝橘子汽水的男孩，如今竟成了搅动商界风云的幕后黑手。
“当年的车祸现场...”陆霆深的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金属，“警方说车体坠入悬崖，根本没找到尸体。”他突然转身，落地窗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苏婉知道，这个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刻内心定是惊涛骇浪。二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不仅夺走了他的父母，也让他在十七岁的年纪被迫扛起整个陆氏集团。
苏婉翻开调查报告的最后一页，手指突然顿住。在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表中，一串熟悉的账号让她瞳孔骤缩——那是苏氏集团一位元老的私人账户，在半年前苏氏股价暴跌的关键节点，与陆凛控制的离岸公司有过十七笔异常交易。“霆深，你看这个。”她将平板电脑推过去，指甲无意识地敲击着屏幕，“周明远背后的势力，或许一首都藏在我们眼皮底下。”
陆霆深的手机突然在桌面震动，私人号码的来电显示让空气瞬间凝固。他按下免提键，电流声中传来带着东南亚口音的中文：“大哥，别来无恙？”苏婉感觉陆霆深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陆凛，你究竟想干什么？”
对方发出低沉的笑声，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我想要什么？当年你们陆家把我扔在燃烧的车里，听着我绝望的哭喊扬长而去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苏婉注意到陆霆深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动，二十年前那场车祸的细节，此刻正化作利刃，一寸寸剜着他的心。
“当年的事，我查了十年。”陆霆深突然起身，走到巨大的城市夜景前，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刹车失灵的刹车片、突然断裂的安全绳，这些证据我都还留着。”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如果你愿意回来把话说清楚，陆氏的大门随时...”
“少在那假惺惺！”陆凛的怒吼震得手机扬声器嗡嗡作响，“我在金三角被毒枭用烟头烫穿肩胛骨的时候，在公海被人绑在船锚上沉入海底的时候，你们陆家可曾想过我还活着？现在说这些，晚了！”背景音里传来金属上膛的声音，“好好看好你的小娇妻，别让她像苏氏那几个倒霉蛋一样，突然‘意外’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陆霆深将手机狠狠砸在防弹玻璃上，屏幕西分五裂的纹路如蛛网般蔓延。苏婉快步上前，握住他正在流血的手：“别冲动，他就是想激怒你。”她抬头望着男人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重生那天，他在葬礼上倒下时嘴角溢出的血沫，和此刻掌心的鲜血竟如此相似。
深夜的陆家老宅笼罩在雾霭中，鎏金雕花大门缓缓开启时，苏婉感觉陆霆深的手臂肌肉紧绷如弦。宴会厅里，陆家长辈们围坐在长桌前，水晶吊灯将他们脸上的震惊照得无所遁形。当陆凛的照片出现在全息投影中时，陆霆深的二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茶水洒在昂贵的云锦马褂上。
“这...这不是小凛吗？他不是...”二婶的翡翠镯子撞在桌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苏婉注意到角落的三叔眼神躲闪，袖口处还沾着东南亚特有的龙脑香。
就在这时，雕花木门被人一脚踹开。陆凛穿着黑色手工西装，身后跟着六个戴着骷髅面罩的保镖，枪口泛着幽蓝的冷光。“各位长辈，好久不见啊。”他慢悠悠地转着镀金手杖，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哦，应该叫我陆先生，毕竟我在各位心里，早就该烂在悬崖下了。”
陆霆深猛地拍桌而起：“当年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陆凛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近乎癫狂的恨意：“怎么回事？你亲爱的三叔买通修车厂，在我生日那天给我的刹车动了手脚！”他抬手摘下墨镜，左眼下方狰狞的疤痕蜿蜒至耳际，“这道疤，是毒枭用军刀划的，他说这是给陆家二少爷的见面礼。”
三叔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撞到花瓶：“我...我也是听你爸说...”
“住口！”陆凛的枪口突然转向三叔，苏婉下意识挡在陆霆深身前。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陆凛却突然放下枪，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放心，我不会让他这么痛快地死。”他转头望向陆霆深，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大哥，我要的很简单——陆氏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还有...”他的目光落在苏婉身上，“你的新婚妻子，陪我吃顿晚餐。”
空气瞬间凝固。陆霆深身上的气压低得可怕，苏婉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翻涌的怒意。“你做梦。”话音未落，陆凛己经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陆霆深耳畔飞过，击碎了身后的明代青花瓷。
混乱中，苏婉被陆霆深猛地扑倒在地。保镖们的枪声、瓷器碎裂声、尖叫声交织成一片。她看着陆霆深手臂绽开的血花，想起前世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保护夫人！”陆霆深捂住伤口，将苏婉推进赶来支援的保镖怀里。苏婉隔着人群，看见陆凛转身时露出的后腰纹身——那是一只展翅的枭，利爪下抓着破碎的陆氏集团logo。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时，苏婉握着染血的纱布，看着陆霆深被推进急救室。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条匿名短信跳了出来：“想要陆氏百年基业，明晚十点，独自来废弃码头。——枭”
她望着短信，指甲在屏幕上划出细微的声响。窗外，暴雨倾盆而下，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这场因二十年前的车祸引发的恩怨，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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