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者”燃烧的残骸如同巨大的墓碑,矗立在“微光堡”入口外,散发着焦臭的黑烟,宣告着这场惨烈攻防的暂停。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喘息、伤员痛苦的呻吟,以及…女人们压抑不住的低声啜泣。
阿石的遗体,最终被雷炎、李响和王魁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冒着巨大的风险,从那片狼藉的战场上艰难地拖了回来。他的身体几乎被打成了筛子,但那张沾满血污和油污的脸上,双目依旧圆睁,仿佛仍在怒视着敌人。没有人敢去合上那双眼睛。
没有盛大的葬礼,只有最深沉的悲痛。在净水核心室旁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阿石被安葬了。陪葬的,是他那柄陪伴他征战多年、如今也布满伤痕的巨斧。雷炎亲手将最后一铲混合着英雄鲜血的泥土盖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肩膀微微颤抖。
林薇站在他身边,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阿石从不离身、刻着神秘部落图腾的骨制吊坠——那是从他破碎的衣襟里找到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阿石不仅是强大的战士,更是“微光堡”的精神支柱之一。他的倒下,抽掉了太多人的脊梁。
悲伤之后,是更加冰冷残酷的现实。
* 惨重的伤亡: 除了阿石牺牲,守卫队战死7人,重伤(失去战斗力)3人,包括赵铁(弹头虽取出,但感染严重,高烧不退)。轻伤几乎人人带伤。能拿起武器的人,锐减过半。
* 物资告罄: 药品彻底耗尽!尤其是抗生素和止痛剂。强效止血粉也所剩无几。重伤员在缺乏药物的情况下,生命如同风中残烛。柴油储备在维持核心运转和最低照明后,仅能支撑不到一天。食物储备在实行配给后,也仅够一周。
* 防御崩溃: 入口闸门彻底报废,破口虽被临时堵住,但脆弱不堪。陷阱消耗殆尽。武器弹药(尤其是步枪子弹和炸药)几乎打光。
* 核心隐患: 老陈报告,那处低压管道渗漏在爆炸震动后加剧,密封胶开始失效,必须尽快更换垫片,否则有崩裂风险。但备用垫片规格特殊,库存己无。
“微光堡”,如同一个浑身浴血、筋断骨折的巨人,在胜利的余烬中摇摇欲坠。
林薇强迫自己从悲痛中剥离出来,大脑如同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她召集仅存的骨干:雷炎(精神濒临崩溃边缘)、李响、王魁、老陈。
“悲伤没用,阿石用命给我们换来的时间,不能浪费。”林薇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困兽。吴震吃了大亏,绝不会罢休。下一次进攻,只会更猛烈。我们必须在他卷土重来前,做到三件事:”
1. 保住命脉: 老陈,不惜一切代价,稳住核心!用你能想到的任何办法,暂时封住渗漏点!李响,你带人,立刻去拆!拆掉所有暂时不用的设备、车辆残骸!寻找可能替代的垫片材料或者能修补的东西!核心不能停!水不能断!
2. 寻找生机: 药品!尤其是抗生素!这是当务之急!王魁,你熟悉附近地形,知道哪里可能有旧世界的诊所、药店或者小型医疗站吗?哪怕是最危险的区域,也要去试试!带两个最机灵、最不怕死的人,轻装简行,立刻出发!目标只有一个:药!
3. 加固龟壳: 雷炎…”林薇看向沉默如铁的雷炎,声音放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你心里有火,有恨。但现在,我们需要你。入口的破口是最大的弱点。我们需要把它变成一个死亡陷阱。用剩下的燃烧剂、能找到的所有易燃物、尖刺…把那里变成一个进去就出不来的地狱之门!你能做到吗?”
雷炎缓缓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悲伤被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冰冷杀意取代。他看着林薇,又仿佛透过她看着外面燃烧的“撕裂者”残骸,缓缓地、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能。”
会议结束,众人带着沉重的任务散去。林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来到“希望角”。在惨白的补光灯下,那株耐寒薯的幼苗,似乎感受到了外面弥漫的血腥与悲伤,两片枝叶微微耷拉着。
然而,就在小雅含着泪,小心翼翼地为它滴上一滴净水后,林薇敏锐地发现,在那稚嫩的子叶下方,一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纹路,如同天然的脉络,悄然浮现出来。
这异样的纹路,与图鉴上记载的任何一种耐寒薯都不同。一丝微弱的、带着疑惑的希望,如同风中的烛火,在林薇冰冷的心湖中悄然摇曳。在绝望的废墟中,生命,正以它自己的方式,展现着不可思议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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