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洞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胜武脸上溅满的污血己经半凝,只有那双眼睛,扫视着瓮城内迅速推进、
绞杀残余抵抗的自家儿郎,以及更远处街巷中如同没头苍蝇般奔逃哭嚎的百姓。
“城中百姓听着!速速各回各家!锁好门窗!禁令解除之前,不得外出!
凡滞留街面者——” 胜武刻意停顿半息,让那冰冷的杀意渗入每一个字眼,“一律视为贼寇奸细——杀无赦!!”
这充满血腥气的警告,比任何刀枪都更有效力。
本就魂飞魄散的百姓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推搡着、踩踏着,拼命涌向各自家门的方向。
无数扇木门被重重撞上,门闩落下的声音此起彼伏。
喧嚣混乱的街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空旷,只剩下红头巾的士兵、倒伏的尸体和散落的杂物。
胜武的目光这才如冰冷的铁流,扫过正待命冲击内城的各队军官和士兵。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千钧重压,
每一个字都像砸在人心坎上的冰雹:“张家铁律!刻入尔等骨髓!一、不得擅入民宅!二、不得抢夺民财!三、不得奸淫掳掠!违令者——斩!!”
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刺向每一张狂热未褪的脸:“卫所兵丁,凡放下兵器跪地投降者,不杀!此乃天恩!
敢私藏缴获、私取仓库县库一针一线、一粟一米者——” 他猛地拔高音量,声裂金石,“无论何人!立斩不赦!夷三族!!
有趁乱行事、劫掠民财、奸女者——就地斩杀!勿需请令!”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瓮城入口,只有远处零星的厮杀和垂死呻吟隐约传来。
“行动!” 胜武的声音斩断了最后的凝滞。
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头裹红巾的士兵们瞬间化作数股赤色的激流!按照早己烂熟于胸的方略,他们沿着主干道,分头扑向广元城其余的三座城门!
目标明确——夺取!关闭!锁死这座城池!
同时,另外几股更精锐的洪流,带着决绝的气势,首扑城市的核心——县衙、府库、县库、军械库、常平仓!
沉重的脚步声、甲叶摩擦声汇成一片沉闷的雷鸣,碾过空旷死寂的街道。
偶有不开眼的溃兵或地痞试图趁火打劫,立刻便被行进队列中精准射出的铅子或飞掷的短矛钉死在墙根、路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这便是“就地斩杀”的铁律!
广元县衙·后堂
在地的周文博,被那穿透层层院墙、清晰传入耳中的“杀无赦”、“夷三族”的冷酷宣告,瞬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贼兵……张家军……他们不是流寇!他们是冲着根基来的!卷宗!库房!他们要的是这座城的命脉!
“跑……快跑……” 周文博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求生的蛮力,手脚并用地向暖阁外爬去,“去北门!去北门!出城!去府城报信!快!!”
他的嘶吼如同信号,早己乱成一锅粥的县衙彻底炸了锅!
师爷赵明连滚带爬地从户房方向冲出来,脸上还带着木屑和烟灰,裤裆同样湿透,却不管不顾,嘶声尖叫:“快!保护老爷!从后角门走!快啊!”
几个面无人色的衙役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去搀扶瘫成烂泥的周文博。
户房、刑房、兵房……大小书办、胥吏如同被捣了窝的蚂蚁,尖叫着从各个公廨中涌出。
有人抱着几本紧要文书,有人则胡乱卷起桌案上的散碎银两,更有人只穿着单衣,赤着脚就往外冲。
目标只有一个——逃!逃离这座即将被张家军彻底掌控的县城。
“我的印!我的官印!” 被衙役架着踉跄前行的周文博,忽然想起什么,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老爷!顾不上了!命要紧啊!” 赵明哭喊着,死命推搡着衙役。
县衙后院通往一条僻静小巷的角门被猛地撞开,周文博被几个衙役连拖带拽地塞进一顶临时找来的、连轿帘都来不及挂好的青布小轿。
赵明和几个心腹书办如同丧家之犬,紧随其后,一行人不敢走大道,一头扎进蛛网般狭窄、肮脏的后巷,向着北门方向,亡命奔逃。
身后,县衙大堂方向,己经传来了张家军士兵踹门和厉声呵斥的声响……同样的逃亡,在城中的各个角落上演。
县丞府邸
头发花白的县丞还算镇定,他换上了一身半旧的灰色棉袍,试图扮作普通富户,指挥着家仆将一些细软装上骡车。
“走西门!贼兵主力刚破西门,混乱不堪,或可趁乱……” 他话音未落,府门外己传来沉重的撞门声和张家军士兵“开门!搜查余孽!”的厉喝。
老县丞脸色惨白,长叹一声,放弃了骡车,在家仆掩护下翻越后墙,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民宅小巷中。
驿站内
驿丞早己不见踪影,驿卒们正为争夺几匹快马扭打成一团。
一个驿卒抢得先机,刚翻身上马,一支从街角射来的弓箭便精准地洞穿了他的脖颈!尸体栽落马下。
“封锁驿站!所有驿马、文书,一律扣留!敢私逃者,格杀!” 小队长冰冷的声音宣判了此地的命运。
通往南门、东门的街道上,更是一片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惊惶失措的低级官吏、富户士绅、乃至一些试图浑水摸鱼的城狐社鼠,拖家带口,驱赶着装载细软的车辆,拼命涌向他们认为的生路。
哭喊声、叫骂声、牲畜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
道路被彻底堵塞,车辆倾覆,财物散落一地,混乱中,踩踏频发,老弱妇孺的哭嚎撕心裂肺。
“让开!给本官让开!” 一个身着青色官袍(或许是主簿)的中年人,在几个家丁护持下,挥舞着马鞭,试图在人群中劈开一条路,脸上满是气急败坏的狰狞。
“砰!”回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火铳轰鸣!铅弹擦着他的官帽飞过,将他身后一个试图抢夺包袱的地痞脑袋打开了花!
红白之物溅了这官员一脸!一队刚刚控制附近街口的张家军士兵冷漠地放下还在冒烟的铳管。
带队什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混乱:“奉令!凡冲撞军阵、堵塞要道、图谋不轨者,视为贼寇,就地格杀!
前方南门己闭!尔等速速退回家中!再敢滞留,杀无赦!”死亡的威胁如同冰水,再次浇灭了部分人的侥幸。
一些人哭嚎着丢弃笨重的财物,转身向回跑。
但仍有不甘者,试图从更偏僻的小巷绕行,或冲击那些看似薄弱的警戒线,旋即被毫不留情的箭矢和刀锋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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