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清风吹动着窗棂,箫梦黎想出去走走,整理心情,筹谋如何报复那些恶人,可还未出门,就被传唤到了宫中。
椒房殿内,箫梦黎跪在地上,皇后端坐正中,一侧坐着大长公主。
“玄琛的衣冠己拿去超度,您也别太伤心了,免得这孩子在天上还要担心您。”大长公主叹道。
皇后的双眼红肿,箫梦黎微微抬头,对上皇后的视线,不知怎的,感受到一阵寒意。
大长公主走到箫梦黎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讥讽道:“你就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县主?”
箫梦黎低眸回道:“臣女不敢。”
“哼。”大长公主摆动着手中的扇子,“一个臣下罢了,也敢自诩爱民如子。”
箫梦黎抬起头,“公主殿下,臣女从未有过此等言语,请殿下明察。”
大长公主听后,捏起箫梦黎的下巴,在她耳边轻声道:“玄琛便罢了,你也敢和本宫作对?”
箫梦黎知道因宜舟城之事她得罪了大长公主,公主对易玄琛还能留些情面,可如今易玄琛不在了,公主便把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箫梦黎挤出嘴角的笑容,“殿下,臣女并没有想和您作对。”
大长公主抬手打了一巴掌,“还敢顶嘴!”
箫梦黎望向皇后,皇后曾因易玄琛对她严厉过温柔过,而如今,连睫毛都未有一丝抖动,仿佛局外之人。
大长公主微微躬身,“皇后娘娘,之前我跟您说这女子留不得您还不信,要不是她成日撺掇玄琛,玄琛会跑去打仗吗?现在连人都被她克死了。”
皇后瞥了一眼箫梦黎,叹口气,“倒是也不能将罪过都算在这丫头身上。”
“娘娘您太仁慈了。”大长公主缓步走到皇后身前,“之前她还拐带玄琛出城您忘了?”
皇后犹疑起来,大长公主斥道:“玄琛自从看上了这个小贱人,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这个做姑姑的,心疼的紧,真是个狐媚祸主的贱。都说箫将军打了胜仗,这五皇子命没了,算什么胜仗!”
提起父亲箫梦黎心头一颤。
大长公主笑道:“皇后仁慈,才没有罚你。”
箫梦黎俯身回道:“臣女谢娘娘开恩。”
“娘娘虽没说什么,可你自己也该收敛些。你一次次蛊惑五皇子,令他性情大变,再不像从前那般懂事。”
箫梦黎轻轻摇头,“二位殿下,臣女确实有和五殿下出城,臣女的过错臣女不敢推脱,可臣女从未蛊惑殿下做他不愿做的事。”
大长公主给一旁的嬷嬷使了眼色,嬷嬷随即走过来,对着箫梦黎又是一掌。
“本宫刚刚才教过你,不准顶嘴,你这就忘了?”大长公主言语间带着一丝怒意。
箫梦黎用手捂住脸颊,辩白道:“五殿下有宏图之志,岂是臣女可以蛊惑,臣女若不言语,岂不是让人看轻了殿下。”
“罢了。”皇后冷冷道。
“你和玄琛的情谊本宫知道,可公主的话也不无道理,你若不勾引玄琛,他现在还开开心心的在府里。还有,玄琛在书信中对你以妻子相称,这成何体统!”
“呦!竟有这手段。”大长公主不怀好意的笑着。
易玄琛送出的书信都被先送到了皇后这里,如果不是易玄琛死了,皇后定不会怪罪这些。
如今皇后丧子之痛未平,大长公主又想要为难自己,箫梦黎的一切都成了过错。
箫梦黎回道:“臣女是奉娘娘之命服侍五殿下,并非有意接近,臣女和殿下互生爱慕也从未对娘娘隐瞒,娘娘若觉得臣女失了分寸,臣女愿受责罚,可臣女万万不敢领受无端的指摘。”
“真是巧舌如簧。”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本宫是听明白了,本宫说的你是一个字都不认。”
皇后轻声安抚道:“皇姐莫气。”
大长公主拿帕子抹起眼泪,“玄琛这孩子和那些兵将被北业人一把火给烧没了,这陛下一口一个顾全大局,可我这个做姑姑的心疼这孩子,也不知在那边有没有个可心人陪着。”
皇后眼眶涌出泪光,揭开了桌上的白布,“梦黎,你与玄琛感情要好,本宫知道,本宫也放心,你替本宫好好照顾玄琛,本宫定不会亏待你们箫家。”
箫梦黎的心猛地一颤,望着木盘上的白绫,她闭上了双眼,耳边连吹过的风仿佛都想要推着她走向深渊。
她想念易玄琛,可并不想白白丢掉性命。
箫梦黎睁开眼看着皇后冷漠的脸,看着大长公主的狞笑,她完全感受不到为爱人献出生命的悲壮,能感受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压迫。
宫女将白绫递到箫梦黎眼前,她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接过白绫。
皇后的命令不可违抗,箫梦黎的眼眸黯淡下去,不知如何才能救自己,只能恭敬的俯身下拜,“谢娘娘。”
大长公主得意的勾起嘴角,“这琛儿有人侍奉我也就放心了。”
箫梦黎目光探询的落在皇后的脸上,问道:“娘娘,可否准许臣女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若要活,她必须先走出这里,去找活着的机会。
“当然,你若不愿本宫是不会逼你的,你是在家中自尽的,如何?”皇后声音温柔,微微的笑着,看似商量的问了“如何”二字。
可这个问并不需要回答。
“臣女谢娘娘恩典。”箫梦黎恭敬回道。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退下吧。”
箫梦黎明白,在家中自尽,是自己主动殉葬,若是死在皇后宫中,便是奉旨殉葬。前者对其他人都有益,只是要献出自己的命。
箫梦黎捧着白绫走出皇宫,她知道大长公主为人强势,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可是易玄琛没有诛连赵知州的家人,为何大长公主如此咄咄逼人?
后来箫梦黎才得知,知州夫人在赵知州问斩后便自尽了。
羽儿和林阎在宫门口等着箫梦黎,见箫梦黎有些恍惚赶紧迎上前去,看着箫梦黎手中拿着木盘,羽儿揭开蒙着的白布,三尺白绫白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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