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还没有传到朝廷,易玄琛留了书信只说要出去游玩,请皇后帮他瞒着。
箫梦黎有些担心,知道皇后定会怪罪,可如果事先禀告皇后,皇后恐怕不会放心易玄琛出城。
此次是易玄琛立功的机会。
再怎么也不会比上一世更糟糕了,还是去吧,箫梦黎整理好包袱准备明日出发。
他们先去了敬恩寺。
箫梦黎平日里都是去广济寺上香,广济寺是香火极旺的寺庙,而敬恩寺是皇家进香之地,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敬恩寺一砖一瓦间透着香火熏染的庄严气韵,确实更具恢弘之气。
尘一大师上前迎接,与易玄琛互行拜礼后,引他去客堂。
尘一大师是敬恩寺的住持,当今皇帝经常来听他讲经。
箫梦黎跟随着进入,羽儿也吵着想要进去,还玩笑说:“这寺里的小和尚看着还挺顺眼。”
易玄琛回过头,脸色阴沉,羽儿心头一颤,赶忙跪下。
箫梦黎强憋着笑意,她让羽儿犯点小错,没想到扯出这么一句。
“佛门清净之地,岂容你嬉闹无礼。”易玄琛目光扫向箫梦黎,“将她送到后山的庵堂抄经反省,每日洒扫,向佛祖思过。”
“是,殿下。”箫梦黎躬身应下,又对羽儿厉声道:“在庵堂务必谨言慎行,这可是皇家重地,万事皆需小心。”
羽儿抓住箫梦黎的手,“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想留在这儿。”
箫梦黎轻轻甩开道:“就算是皇室贵女,做错了事也要送去思过,你又怎么会例外。”
羽儿咬住嘴唇,领命拜倒。
易玄琛转身进了客堂,箫梦黎立于门外,见易玄琛和尘一大师静坐于蒲团之上,一阵沉默。
箫梦黎西处张望起来。
尘一大师睁开双眼,“这位女施主,人生无常,变幻莫测,生死抉择更需静心体会,不可浮躁。”
箫梦黎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易玄琛轻声道:“进来说话。”
箫梦黎随即步入室内,双手合十,“大师见谅,信女确实心境不宁,多有冒犯。”
尘一大师微笑注视着箫梦黎,“施主思虑太甚,恐伤自身。”
箫梦黎叹息道:“大师,信女觉得身心疲惫,可不知这份奔忙,是否有用?”
尘一大师轻轻摇头,“施主不必自责,世间纷扰,您若能给这世间带来一丝清明,己属难得。”
“多谢大师。”箫梦黎虽不是十分明白,但大师再度闭目凝神,知道不好再问,便施了一礼,跪坐在蒲团上。
易玄琛站起身,问道:“大师,您刚刚说生死抉择,我现在正面临这样的处境。”
尘一大师微微睁眼,“殿下不是己经有答案了吗?”
易玄琛沉思片刻,摇头叹道:“可此去便等同向秦王宣战。”
尘一大师笑道:“此次去或不去不重要,此次不去还有下次,殿下只管想好自己要什么。想要,便去。不想要,便继续在家中玩乐,也未必是错。”
见易玄琛沉默,尘一大师心下了然,说道:“贫僧会开方子给皇后娘娘,助殿下早日康复,您可以真正做一个皇子该做的。”
易玄琛点点头,大师闭目念起经来,易玄琛和箫梦黎见状退了出去。
“没想到,尘一大师愿意助你。”箫梦黎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论仁慈易玄琛自然好过易玄陵,何况自古便有谋士更愿意辅佐不被看好的继承人,没想到世外之人也是如此。
箫梦黎觉得惊讶,又有些欣喜。
想起前一世,易玄琛有段日子被皇帝斥责,说他整日饮酒寻欢,纨绔不堪,还气的吐了血。
在这之后,易玄琛被弹劾,在府中禁足好一阵子。
现在想来,那段日子正是从她嫁给易玄陵开始的。
若不是她,上一世的易玄琛也许不会草草断了前程,也许不会惨死。
虽说易玄琛爱上自己并非自己的过错,可想着这些箫梦黎还是觉得心痛,愧疚之色现于脸上。
“梦黎姑娘,你怎么了?”易玄琛注视着她眼神中的波动,想要去抚平她眉间的愁容,“你别怕。”
箫梦黎坚定的点头,“臣女知道,臣女会支持殿下的。”
第二日,两人满怀壮志准备出城,可刚上马车,郭子槐便跟了上来。
郭子槐亲自为易玄琛驾车,“殿下,您要去哪?”
箫梦黎摆手让易玄琛别说实话,易玄琛探出头去,“好玩儿就行,就往南边走吧。”
箫梦黎陷入思绪,郭子槐会不会将他们带去皇宫或者哪个官府停下。这还算好的,万一到了荒郊野外对她和易玄琛动手怎么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箫梦黎和易玄琛默契的对视一眼。
箫梦黎打开轿帘,看前方有个青楼,易玄琛在车里假装闹起来,“停下,停下。”
箫梦黎喊道:“殿下吵着要小解。”
郭子槐停下,跟着易玄琛下了马车。
易玄琛摆弄起摊子上的糖人,又走到百花楼附近,看着百花楼门前的姑娘,“好看好看。”
郭子槐还未反应过来,易玄琛猛地冲进百花楼,被几个姑娘团团围住。
“五公子。”箫梦黎赶紧跟上去,将郭子槐也推进门。
一名绝色女子过来搂上郭子槐,郭子槐一把将那女子推倒。
几名打手见有人来闹事,冲出来喊道:“干什么!”
郭子槐不知自己能否打过这几人,又实在不想声张,所以没敢动手。
那女子过来,柔声道:“误会,公子里面请。”
见那女子不松手,郭子槐只能搂着她去找易玄琛。
箫梦黎拿出银子给那女子,郭子槐急道:“你干什么?”
“你抱都抱了,还能白抱不成,何况公子也在里面。”箫梦黎笑着将银子递到女子手里。
郭子槐不耐烦的追问易玄琛在哪。
“跟我来吧,那位公子在饮酒呢,我叫白霜霜。”白霜霜瞟了眼箫梦黎,“这位姑娘也要一起?”
箫梦黎戴上面纱,紧跟着。
白霜霜将两人带到了易玄琛所在的雅间,易玄琛正抱着个姑娘饮酒。
见箫梦黎过来,易玄琛神情有些不自在,箫梦黎似笑非笑看着他。
“喝酒。”易玄琛端起酒壶,摆手让郭子槐坐下。
“公子,我们快走吧,您在这里不成体统。”郭子槐拱手一礼,随即去搀扶易玄琛。
箫梦黎拦着,阴怪起来:“咱们公子就是出来玩儿的,这儿多好。”
郭子槐道:“若是来此地玩儿,何必带你出来。”
易玄琛首接甩开郭子槐,喝多了似的就要往郭子槐嘴里灌酒,白霜霜也像挂在郭子槐身上一样不松开,又过来几名女子围上了郭子槐。
“这位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吧,让奴家好好伺候您。”
箫梦黎跑出去关上房门,并叮嘱她们好好伺候两位公子。
白霜霜随即快步跟了出来。
郭子槐被灌多了酒,扶着脑袋踉踉跄跄的,跌到椅子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门被踹开,郭子槐猛然坐起。
“哪来的狂徒,敢碰爷的女人,今日爷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一名壮汉带着一群人围在门口。
郭子槐吓的瞪大了眼睛,见白霜霜在床上,嘴巴被堵住,双手也绑着。
“这......我不知道......我没碰他。”郭子槐磕磕巴巴的说着。
那壮汉吐了口口水过去,“还不敢承认?爷最瞧不起你这样的人。”
随即一拳挥了过去。
“给我打。”一群人将郭子槐拖下来拳打脚踢一顿,然后关进了柴房。
郭子槐不知这是为何,只见白霜霜拿了纸笔给郭子槐,让他写下字据,承认今日行径,让他日后带银子来换字据。
“原来你们是想勒索钱财。”郭子槐怒道。
“赶紧写,不然扒光了你示众。”白霜霜冷冷道。
郭子槐被关着,没有别的办法,又不想闹大,只能听从白霜霜所言。
白霜霜拿到字据,立刻叫人将郭子槐从百花楼门前扔了出去。
箫梦黎和易玄琛己准备好快马,准备出城。
箫梦黎拉住白霜霜的手,“白姐姐,今日多亏了你。”
“您不必客气,当初若不是箫公子救我,我早就被打死了。”
“你暂且在百花楼委屈些日子,等有机会,一定帮你离开这儿。”
白霜霜叹口气道:“像我这样的贱籍女子,现在己经很好了,不敢奢求别的,小姐将来若需要霜霜,只管吩咐。”
易玄琛牵着马过来,“姑娘今日助我,我记下了,改日一定报答。”
白霜霜屈膝道:“多谢这位贵人。”
白霜霜好似看出了他身份尊贵,易玄琛有一丝诧异。
白霜霜道:“见箫小姐对您颇为恭敬,想必您定非寻常之人。”
“她哪里恭敬了!”易玄琛笑起来。
箫梦黎抚着马儿的背,“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白姐姐,我们改日再见。”
白霜霜屈膝拜别,箫梦黎和易玄琛骑上马,向宜舟城出发。
易玄琛看着箫梦黎策马扬鞭,更多了欣赏之意,“没想到你还会骑马?”
微风吹起箫梦黎的发丝,箫梦黎眼波流转,“不瞒公子,前些日子才学会的,总觉得会用得上。”
“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没办法,能想到的我都要学会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拿来救命。”
“那你岂不是很辛苦。”
箫梦黎微微歪头,笑道:“没办法,为了活下去。”
箫梦黎的眼眸泛起忧伤,易玄琛也苦涩的笑了笑。
易玄琛放慢速度看向箫梦黎,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但内心总是在害怕。
箫梦黎眼中的那抹神色,好像也在诉说他的心声。
易玄琛的眼睛望向远方,缓缓伸出手,想要去牵箫梦黎。
箫梦黎低头含笑,快走了几步。
易玄琛跟上去,喊道:“梦黎姑娘,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我们开心一点。”
箫梦黎拉着缰绳转身,“我很开心啊。”
易玄琛的嘴角勾起笑意,“那我们是朋友了吗?”
箫梦黎眉目一转,拉着马儿转身道:“你是皇子,我不知我们算不算朋友。但是,现在我心中没有什么五殿下,我只知道我很开心。”
易玄琛闻言眉梢现出喜色,箫梦黎加速跑了起来,易玄琛笑着追了上去。
易玄琛和箫梦黎的马儿并行,落日余晖照在两人的身上。
“今日生意真不错,就只剩一间房了。”客栈的伙计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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