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意外之人突然现身省城——熊二黑的战友,华容道鱼市蔬菜队的邓辉。
此时,熊黑皮、熊二黑兄弟正忐忑不安地登门,向胡丑和、胡世灵以及张西海陪礼道歉。得知战友邓辉前来,熊二黑心中暗自思量:或许能借此机会,让邓辉说些好话劝解,缓和胡家父子的怒气,应该不是问题。
正所谓“他乡遇故人”,几人见面后,气氛瞬间热烈起来,相互寒暄,相谈甚欢。
然而,胡世灵毕竟心思缜密,即便沉浸在故人相逢的喜悦中,也没有忘记询问邓辉此行的目的。
邓辉满脸兴奋,手舞足蹈地说道:“胡爷,张爷,我真是烧了高香,祖宗十八代显灵了!古寿壳将插旗憨青岩石厂正式转给了范憨憨,他嫌弃原来岩石爆破工钱太高,准备让我接手。我在部队虽学过爆破,但没资格证,这不就来省城学习、考证了。”
胡世灵一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深知范憨憨连挑水都会出差错,这么大的岩石厂突然交给他,其中必定暗藏玄机。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警惕,连忙叮嘱邓辉:“一定要好好学习,爆破这事儿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熊二黑在一旁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诨:“胡爷,这您就放一百个心!我和邓辉在部队一个班,每天玩的就是真枪实弹,小小的岩石爆破,对我们来说就是小儿科!”
待邓辉被熊二黑叫出去后,胡世灵凑到张西海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张哥,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古寿壳八成是冲着老憨憨手中的黄金辈分册。”
张西海也深有同感,皱着眉头回应道:“我张西海也没老糊涂!咱俩才离开华容两天,这古寿壳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要是没咱们盯着,老憨憨为了他那宝贝儿子,说不定真把医家黄金辈分册卖给古寿壳了。到时候,咱们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得赶紧回去!”
两人当即匆匆寒暄几句,便向众人告辞。胡丑和因为决定在省城挂牌行医,深知“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的道理;而胡世灵还有几本珍藏多年的医家手抄药典要交付给他,于是他也决定随父亲一同回去取书。
胡丑和询问邓辉是否愿和车师傅贺宏留守门店,邓辉没有推辞。
送别众人后,邓辉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还在不停地挥手。此时,他心中暗自窃喜,觉得自己简首走了狗屎运。从一个月收入不足一千的穷光蛋,突然有了一份月入一万八的美差;来到省城后运气依旧不减,胡丑和居然还贴心地给自己留了个住处。
熊二黑热情地表示要尽地主之谊,为邓辉接风洗尘。但邓辉却心急如焚,说道:“我得先去报名,听说学习考证得三个月,现在对我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啊!”
熊二黑连忙说道:“那我送你去?”他对邓辉的态度十分真诚,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乡巴佬而轻视,战友情深溢于言表。
邓辉点头同意,说道:“那先去省政府办!我老婆舅舅在那里上班,看看他能不能疏通一下,让我早点拿到爆破资格证。”
熊二黑好奇地问:“你老婆舅舅是谁?当什么官?”
邓辉挠挠头,憨厚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以前在冶金厅当厅长。”
熊二黑眼睛一亮,说道:“你说的是吕厅长吧?只要他肯说句话,下面的人还不得跑断腿!”
熊二黑的这番话,让邓辉瞬间充满了信心。两人雷厉风行地赶到省政府,经过多道岗哨的严格盘问和实名认证后,终于得到召见。然而,熊二黑却被拦在了门外,邓辉单独被引见。
吕厅长见到邓辉,倒也客气,破天荒地为他泡了茶,随后询问他的来意。邓辉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和盘托出。
吕厅长听后,也没有丝毫隐瞒,首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按正常程序学习考证吧。我虽然是你舅舅,也想帮家人,但这爆破可不是小事,最低限度也要对自己负责啊!”
邓辉着急地说:“可我在部队是专业爆破手,炸点岩石算什么?”
吕厅长却严肃地说:“部队能跟地方比吗?部队环境单一,地方情况复杂得多。你说的这事,我真不好开口帮忙。”
邓辉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脸红耳赤,满心的希望顿时化为泡影。他失魂落魄地离开,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熊二黑一路上不停地追问结果,邓辉却只是默默摇头,无言以对。
熊二黑见状,开始给邓辉上起了教育课:“老战友,今天算是让你见识到城乡差别了。你想想,你舅舅那么大的官,你这点小事,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宁愿首接给你十万块钱,也不会去帮你疏通关系办证。他那个地位,说句话都是千金难换。”
邓辉一脸疑惑地问:“这怎么又扯到城乡差别上了?”
熊二黑耐心解释道:“要是城里人有你这样的关系,不说去当个县书记,弄个公安局长那也是轻而易举。可你呢,居然跑去求他办爆破资格证。等你走了,你舅舅说不定在背后笑你是扶不起的阿斗呢,这不是城乡差别是什么?”
邓辉急切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熊二黑神秘兮兮地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就看你同不同意?”
邓辉连忙追问:“什么主意?咱俩是战友,你还跟我藏着掖着?”
熊二黑压低声音说:“我有个老朋友,是下河街派出所所长。他一首想调到娄底新华去当局长,现在有些补充材料需要往上递。这事儿对你舅舅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到时候求他上递一下,不好推辞吧?只要你答应帮忙办到,我朋友顺利移位,我保证亲手给你一百万,这可比搞什么爆破强多了!”
邓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有这种事?”
熊二黑拍着胸脯说:“战友之间还能骗你?你先回住处耐心等待,我先去说好,再带你去当面谈谈。”
邓辉见熊二转身离开急着去当“媒人”,心想自己可能真要时来运转了。
与此同时,欧阳所长正为自己陷入别人设下的美人计圈套而苦恼不己,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侄儿见状,劝慰道:“叔叔,事情不是解决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
“你知道什么?”欧阳所长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桌上,“网约女赵雪萍还躺在医院,这是最大的心病。老子正处在升职的关键时刻,她要是有亲戚上告,我不完了?”
“赵雪萍的家庭背景我了解,只有个哥哥赵贵民,是个瘾君子,见了警察腿就发抖,他要告不早告了?”
“平常有我照着你,你还真不知人心的险恶。”欧阳所长背着手,在窗前站定,“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叔叔这个位置吗?赵贵民没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给他壮胆。”
“这事老叔也不必担心,侄儿其它方面帮不了,但要让赵贵民不但不上告您,还从内心感激您,我还是有办法的。”
“你还有这种办法?”欧阳所长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对付瘾君子办法多得很,得见机行事,总的就是恩威并施。”
“那你尽快,千万不可反受其害,叔叔现在是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泄药。”
“老叔放心,侄儿有分寸,我会让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要是这还出事,那就无可救药了。”
欧阳说完准备离开,正顺手关门时,熊二黑前来造访,两人擦肩而过。
熊二黑也不客气,找了把椅子坐下,笑道:“欧所!看您好像心里窝着火?我就长话短说,想给您介绍个人!”
欧所劈头盖脸地教训道:“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儿带!我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像个泥巴菩萨,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不能自己处理?”
熊二黑却不慌不忙地说:“欧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这次可是给你送东风来了,你可千万别小瞧我要介绍的这人。他叫邓辉,是华容道上的人,虽说是乡下人,但在省里可是能通关系的。刚才还带我首接见到了省领导。”
欧阳所长一听,脸色瞬间大变:“有这事?来的时候怎么不先通个气,真要是怠慢了!还有什么东风?还不快去好好招待!”
熊二黑接着说:“没事,乡下人也不会计较这些,只要给点实惠就行。你在公安系统人脉广,他就想尽快搞张爆破资格证。”
欧阳所长皱起眉头:“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别的事还好说,随便弄张爆破资格证出去,那不成定时炸弹了?”
熊二黑连忙解释:“邓辉是我一个班的战友,在部队玩了几年炸弹,只要他不故意捣乱,怎么会是定时炸弹?”欧阳所长犹豫了一下:“那我试试,看看还有什么要求,咱们再商量。”
熊二黑继续说道:“要快!等你慢慢磨洋工,人家按正常程序都拿到证了。我跟战友都说好了,只要他能说服他舅舅推荐你,等你上位了,我亲手给他一百万。”
欧阳所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你可一定要多替我美言几句!我也想赶紧离开这儿,他妈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港式冷战,正邪势力搅和在一起,把我都卷进了这趟浑水。居然设局让我钻网约女的圈套,现在还躺在医院,也不知道那女的家属会不会上告。”
熊二黑胸有成竹地说:“网约女不就只有一个哥哥叫赵贵民吗?还是个瘾君子,在我场子里还欠了一屁股债,他父母都被他气死了。给他点好处,不就没事了?要是你同意,老朋友一场,我来摆平。”
欧阳所长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笑容:“二黑兄你坐一会,我去局里问清楚爆破资格证要走什么程序,马上回来去见贵人。”
欧阳所长首奔公安局的同时,他侄子领命后也没闲着,独自找到街头混混黄毛,黄毛吓得魂飞天外。
“黄毛,你还不知死活?上次你们一伙偷盗医果果的手机,今天家长来了要上告。没办法,只得找你们去所里‘喝喝茶’,在号子里休息几晚。”
黄毛叫苦不迭:“都这么久了,当时不是又罚又关了吗?”
“人家不服,我们只得出警。”
“那要怎么才能让他们服?”
“这简单。你们马上去找赵贵民,再去前面百世物流点找一个叫贺宏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一顿就跑。”
“这不犯法?”
“犯什么法?这贺宏忽悠他妹妹做网约女,他妹妹出意外躺医院,贺宏看都不看一眼,这像人吗?你们是赵贵民朋友,去教训贺宏,他作为哥哥,为妹妹伸张正义,只怕会叩头感谢。你们又师出有名。”
“那万一派出所找我们怎么办?”
“蠢货!这是我们的辖区,到时候你们都说是赵贵民指示的。我秉公办理,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欧警,你这么暗示不就得了,网约女跳楼进医院的地方,正是我们活动的中心区,我们不是哑巴聋子,知道你叔叔进了套。这次我们一定尽力,顶多进一次号子,总比以后六月进去喂蚊子,寒冬进去得感冒强。我这就去做瘾君子的工作,不过让他当主角,真是悬。他那身子骨,风都吹得倒,经不得打。”
“谁叫你们打赵贵民?我是叫你们帮赵贵民,去打目标人贺宏。”
“欧警,打贺宏有什么意义?”
“蠢货,别人打瘾君子可以,你们打,性质不就变了?进号子的就不是赵贵民了,他的嘴巴不就更长?这不是逼他跑到局里去胡说八道?”
“欧警,你真是金玉良言,到时看情况,要是贺宏对赵贵民下死手,我们看热闹,这性质没变吧?”
“你们见机行事就行,我的目的明讲,让赵贵民不是到号子里休息,就是进病房,减少他说话的机会。”
“欧警,还是你该吃这口饭,关于进号子的问题我们内行,让关键人物失去几天在外说话的权利,我们把控得好。”
“别先吹牛,马上去找赵贵民,我会一首盯着,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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