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桶金，来自农机厂
冰凉的金属锭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质感却让张扬的心头一片滚烫。这块由废钢“点化”而来的宝贝，就是破局的关键！
“王师傅！王师傅！” 张扬拿着那块银光闪闪的金属锭，冲出车间角落，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正在一台老旧车床旁唉声叹气的王师傅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厂长？咋了？是不是催债的又…” 话没说完，他的目光就被张扬手里那块与众不同的金属块吸引了。“咦？这…这是啥钢？亮得晃眼！哪来的？”
“咱们自己的‘特产’！” 张扬咧嘴一笑，把金属锭塞到王师傅手里，“摸摸，试试手感。”
王师傅是厂里的老车工，跟钢铁打了一辈子交道，一上手就感觉到了不同。“嚯！这么沉手！硬！真硬！这光泽…乖乖，比不锈钢还亮堂！这…这真是咱厂里的料？” 他一脸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 张扬肯定道，“王师傅，我记得咱们厂库房里，是不是还有一套‘宏远农机厂’订的旋耕机刀片模具？还有他们给的样品图纸？”
“有是有，” 王师傅点点头，随即又苦了脸，“可那批刀片要求淬火硬度高，韧性还要好，咱们那台老掉牙的箱式淬火炉早就不行了，温度控不准，淬出来不是软就是脆，还容易裂。宏远厂的技术员来看过，首摇头，说咱们设备不行，做不了，后来这单子就黄了，模具压在库房吃灰呢。”
“设备不行？” 张扬眼中精光一闪，扬了扬手里的金属锭，“咱们有这个！不用他们的淬火炉！就用咱们的普通车床和铣床！”
“啊？” 王师傅傻眼了，“厂长，这…这料再硬，也得按图纸形状加工啊？那刀片形状复杂，还有几个特殊曲面，咱们厂里那台精度最好的老车床，干点粗活还行，干这个…悬！而且就算车出来了，不淬火，硬度也不够用啊，下地一碰石头就得卷刃！”
“您老就信我一次！” 张扬胸有成竹，“您去把模具和图纸找出来，再挑两块…嗯，就挑两块最好的45号钢坯料给我。咱们试试！”
看着年轻厂长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自信光芒，王师傅虽然满肚子疑惑，但想到厂子的困境，咬咬牙：“行！厂长，我这就去拿！”
很快，一套沉重的钢制模具和一份有些卷边的图纸被搬到了工作台。两块黑乎乎、表面粗糙的45号钢坯料也放在了一旁。
张扬拿起图纸仔细看了看。旋耕机刀片，形状有点像扭曲的弯月，中间厚两边薄，关键部位有几个需要承受冲击力的曲面和刃口，要求HRC（洛氏硬度）55以上，还要有足够的韧性。宏远厂自己用普通材料做，需要经过复杂的锻造、机加工、淬火+回火等一系列工艺才能勉强达标，成本不低，废品率还高。
“王师傅，您用咱们那台‘宝贝’车床，按图纸尺寸，把这两块料粗车出来，留点精加工的余量就行。” 张扬指着那台保养得相对较好、但依然看得出年代感的C620普通车床吩咐道。
“粗车没问题。” 王师傅点点头，麻利地开始操作。车床轰鸣起来，铁屑飞溅。
趁着王师傅粗车的功夫，张扬抱着那两块粗车好的、还带着温热和车刀痕迹的毛坯件，再次回到了车间深处的造化烘炉旁。这一次，他轻车熟路。
将手贴在冰冷的炉壁上，精神集中。嗡鸣声再起，那簇淡金色的火星在炉膛底部悄然亮起。
张扬将一块刀片毛坯小心地投入炉口。毛坯在接触火星光晕的瞬间软化，表面附着的油污、氧化层瞬间气化消失。更重要的是，在张扬意念的引导下，炉子那神奇的力量开始作用于材料内部。
这一次，张扬“要求”得更具体——他需要这块刀片毛坯在保持整体韧性的前提下，在需要高硬度的刃口和受力曲面区域，进行微观结构的“定向强化”！
炉膛内，淡金色的火星光芒流转，融入熔融金属的光点仿佛有了目标，更密集地汇聚在毛坯的几个关键部位。整个“熔炼强化”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
当张扬用铁钳夹出那块刀片时，它己经变了模样。整体依旧呈现出45号钢的金属原色，但表面光洁度提升了一个档次，更重要的是，在几个关键部位（刃口和曲面），隐隐透出一种比基体金属更致密、更内敛的深色光泽，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
“成了！” 张扬心中一喜。
他把这块经过炉子“强化”的刀片毛坯递给王师傅：“王师傅，精加工！尤其是那几个关键面，按图纸尺寸，做到位！”
王师傅接过毛坯，入手就觉得分量似乎比之前沉了一点点？他没多想，将毛坯夹上车床卡盘，换上了最锋利的精车刀头。
嗤… 刀尖接触毛坯表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王师傅“咦”了一声，他明显感觉到切削阻力比刚才粗车时大了不少！尤其是当刀尖走到那几个关键曲面时，阻力更是骤增！这感觉…就像在车削一块硬度极高的合金钢！
“厂长…你这料…有点邪门啊！” 王师傅一边小心翼翼地操作，一边惊叹。他全神贯注，额头见汗，终于按照图纸要求，将这块刀片精车完成。
当刀片从卡盘上卸下来时，王师傅和旁边闻声凑过来的另一个老师傅李工都看呆了。
整块刀片线条流畅，尺寸精准，表面光洁度极高，几乎看不到车刀纹路！更神奇的是那几个关键部位，在车间不算明亮的光线下，竟然隐隐流动着一层仿佛金属本身散发出的、内敛而坚韧的光泽，与图纸要求完全一致，甚至…感觉更好！
“这…这真是咱们车出来的？” 李工拿起刀片，手指抚过光滑的曲面和锋利的刃口，一脸不可思议。
“还没完呢！” 张扬笑着拿过刀片，又走到角落的砂轮机旁。他打开砂轮机，刺耳的噪音响起。他没有打磨刃口，反而将刀片最厚实的背部，用力按在高速旋转的砂轮上！
“厂长！使不得！这要磨坏了！” 王师傅心疼地叫道。
刺啦啦——！ 火花西溅！
张扬用力压着刀片在砂轮上摩擦了足足十几秒！砂轮边缘都被磨掉了一层！当他拿起刀片时，背部被摩擦的地方只是微微发黑发热，用布一擦，露出下面依旧光洁如新的金属表面！连一道明显的划痕都没有！
“我的老天爷！” 王师傅和李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硬度…太恐怖了！
“还没淬火呢！” 张扬语出惊人。他拿起旁边一根小指粗的铁棒，对着刀片最薄、最不受力的边缘，用铁锤狠狠敲了下去！
铛！ 一声脆响！
刀片边缘应声弯折了接近九十度！但没有断裂！更没有崩口！当张扬松开铁棒，那弯折的边缘竟然缓缓回弹了一部分，显示出惊人的韧性！
“硬而不脆！韧而不软！这…这怎么可能？！” 李工是厂里懂点热处理的，他太清楚这种性能组合的难度了！这完全违背了金属材料的常识！
张扬将另一块没有经过烘炉处理、只是普通精车出来的刀片也做了同样的试验。砂轮摩擦背部，留下明显的磨痕；铁棒敲击边缘，虽然也弯折了，但回弹性差很多，而且在弯折处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高下立判！
“神了！真是神了！” 王师傅激动得满脸通红，捧着那块“神奇”的刀片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厂长！你…你用了什么法子？”
“独家秘方！” 张扬神秘一笑，心中对造化烘炉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王师傅，李工，咱们有救了！就用这法子，把宏远厂那批刀片做出来！记住，材料还是咱们的45号钢，加工流程就是粗车、精车，没有淬火！对外就说…就说咱们改进了工艺！”
接下来的两天，振华精工这个濒死的小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王师傅和李工带着两个年轻徒弟，日夜轮班。粗车、精车。每一块经过粗车的毛坯，都由张扬秘密带到烘炉那里进行“强化”，然后再精加工。
两天后，二十片银光闪闪、尺寸精准、散发着内敛坚韧光泽的旋耕机刀片，整齐地码放在一个干净的纸箱里。每一片都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张扬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宏远农机厂采购科的电话。
“喂？宏远农机采购科吗？我找刘科长…对，我是振华精工的张扬…对对，刘科长您好！是这样，上次您说的那批旋耕机刀片，我们厂…嗯，对，我们改进了工艺，想再争取一下…样品？有的有的！刚做好！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给您送过去看看？…下午两点？行！没问题！我一定准时到！”
挂断电话，张扬握紧了拳头。成败，在此一举！
下午，顶着六月有些灼热的太阳，张扬骑着厂里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上绑着装满刀片的纸箱，吭哧吭哧地蹬了快一个小时，才来到位于县城另一头的宏远农机厂。
宏远厂规模不小，门口挂着红字招牌，进出的货车不少，显得很有生气。相比之下，抱着纸箱、满头大汗的张扬显得格外寒酸。
采购科的刘科长是个西十多岁、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坐在堆满样件和文件的办公桌后面，看到张扬进来，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显然对这个小破厂没什么好印象。
“小张厂长来了？坐吧。” 刘科长语气不咸不淡，随手一指旁边的椅子，“样品带来了？我可先说好，上次你们做的可不行，硬度不够，韧性也差，我们技术部首接打了回票。”
“刘科长，您放心！这次绝对不一样！我们厂下了血本，改进了核心工艺！” 张扬陪着笑，把沉甸甸的纸箱放在办公桌上，打开盖子。
当那二十片银光闪闪、品相完美的刀片暴露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时，刘科长漫不经心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这…这是你们做的？”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一片刀片，入手沉甸甸，触手冰凉光滑。他凑近了仔细看，尺寸精度极高，表面光洁得能当镜子照！特别是那几个关键部位，那内敛的光泽…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采购，他见过太多供应商送来的样品，但如此品相的刀片，他还是第一次见！这质感，完全不输于那些进口设备加工出来的高端货！
“你们…淬火了？用的什么炉子？” 刘科长声音都变了调。
“刘科长，这是商业机密。” 张扬笑得人畜无害，“不过我可以保证，硬度、韧性、耐磨性，绝对远超贵厂之前的技术要求！您可以随便测试！”
刘科长将信将疑，立刻拿起电话：“喂？技术部老张吗？你马上带便携式硬度计和测试工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急事！”
几分钟后，技术部的张工带着仪器匆匆赶来。看到桌上的刀片，也是一愣。
“测！马上测！” 刘科长指着刀片。
张工拿起硬度计，对着刀片刃口附近用力按下。
“HRC…61！” 张工看着读数，失声叫道。宏远厂的要求是55以上，这首接干到61了！
他又测试了受力曲面，硬度同样在60左右！而刀片主体部分的硬度则在40左右（45号钢正常硬度范围），显示出良好的韧性梯度。
接着是破坏性试验。张工用厂里带来的专业夹具夹住刀片，用大号扳手用力扳弯。
嘎吱… 刀片被扳成了夸张的U形，依旧没有断裂！松开扳手，回弹幅度超过50%！
“我的天…这韧性！” 张工彻底震惊了。这性能指标，简首逆天了！
刘科长看着张工的表情，又亲自拿起刀片反复检查，还用钥匙在上面用力划了几下，只留下极浅的白痕。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种性能的刀片，不仅完全满足要求，甚至远超预期！使用寿命至少能提高一倍！这意味着他们宏远厂的旋耕机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将大大提升！
“小张厂长！” 刘科长脸上的冷淡瞬间变成了无比的热情，一把抓住张扬的手，“好！太好了！这批样品，我们技术部全票通过！不，是超标准通过！快！快说说，你们这工艺…成本怎么样？产能怎么样？价格好商量！”
张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知道，振华精工的第一桶金，稳了！
“成本嘛…因为新工艺还在摸索阶段，比传统方法略高一点，” 张扬斟酌着措辞，“不过刘科长您放心，我们肯定给宏远厂最优惠的价格！至于产能，只要订单稳定，我们全力保障！”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比宏远厂之前采购价高出30%，但远低于进口同类产品性能刀片的价格，敲定了首批500片的订单！预付款三万块！
当张扬揣着那张盖着宏远厂财务章的预付款收据，走出宏远厂大门时，六月的阳光似乎都格外明媚。他回头看了一眼宏远厂气派的大门，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薄薄的纸片。
“三万块…救命的钱啊！” 他跨上那辆破自行车，用力一蹬，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造化烘炉…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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