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H市,寒风渐起,行道树的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曳。简素素裹紧了身上的米白色长款羽绒服,蓬松的毛领蹭着她的脸颊,带来融融暖意。她喜欢这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
“像只企鹅。”莫寒替她拉开车门,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很自然地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额发,“企鹅小姐,请上车。”
简素素被他逗笑,轻拍了他手臂一下:“企鹅就企鹅吧,毕竟我也是要出门工作的!”她动作轻快地钻进温暖的车厢。莫寒看着她明亮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莫寒的叔叔莫清让家最近特别热闹。
莫安,刚刚结束了国外的医疗进修项目,回来了;小女儿莫依依,在国外读大学,也正好放了寒假归家。两个孩子都回来了,叔叔婶婶自然高兴,特意邀请莫寒一家周末过去聚聚,一起吃顿饭,算是给两个孩子接风洗尘,也热闹热闹。
周末,莫朝免和木晚便带着莫寒和简素素前往莫清让家。出发前,木晚温柔地挽住简素素的手,语气带着安抚:“素素,奶奶把你教得这么好,大方又懂事,我们都特别喜欢。你叔叔婶婶也是想热闹热闹,待会儿人多,要是听到什么不中听的话,别往心里去,就当是……嗯,一阵风,吹过就散了。有我和莫寒在呢,嗯?”
简素素不明所以,但是心里暖暖的,回握木晚的手,笑容明朗:“好,妈,我知道了。” 奶奶从小教导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做好自己最重要。
她也很期待见到莫安和莫依依。
她记得那次她晕倒,是莫寒叫了莫安来给她看病,虽然最后诊断结果只是吓晕了。
车子驶入莫清让家所在的小区。踏入那间装修得过分华丽、显得有些刻板的客厅,简素素感觉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力。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客套的喧闹。婶婶周玉香穿着一身考究的丝绒旗袍,颈间的珍珠项链光泽温润,正热络地招呼着莫朝免夫妇和莫寒。看到简素素进来,那份热络明显降温,换上了审视的目光。
“这位就是简小姐吧?看着挺秀气的。”周玉香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目光在简素素身上扫过,刻意停顿了一下,“听说你是奶奶带大的?老人家一个人想必退休工资也不多,还让你上了大学,也真是挺有毅力的。” 她把“奶奶带大”、“一个人”几个词咬得略重,话里的潜台词不言而喻——暗示简素素背景单薄,缺乏根基。
简素素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显坦然。她微微颔首,声音清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底气:“婶婶好。是的,我奶奶特别了不起,她教会我独立、努力,也教会我热爱生活。能做自己喜欢的设计工作,我很幸运,也很珍惜。” 她完全不回避自己的成长背景,反而将其转化为对奶奶的敬意和对自身选择的骄傲。
木晚脸上的笑容淡了,首接上前一步,与简素素并肩而立,目光平和却极具力量地看向周玉香:“玉香,素素的奶奶是位令人敬佩的长辈,她把素素培养得聪明、能干、心地又好。这样的孩子,我们莫家能遇到,是福气。” 她的话铿锵有力,首接肯定了奶奶的功劳和简素素本身的价值。
莫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没有任何犹豫,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将简素素搂近身侧,姿态亲密而充满保护欲。
他没有看周玉香,而是微微低头,目光专注地落在简素素脸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边,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我老婆,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她的来处。她的才华、她的坚韧、她笑起来的样子,这些才是我看到的全部,也是我最珍视的。” 他完全无视了周玉香的刁难,只专注于肯定简素素本身的美好,那份维护强大而纯粹。
莫朝免没说话,只是放下茶杯时,杯底与托盘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脆响。他面色沉静,但眉宇间凝聚的威严让客厅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莫清让打着圆场
“玉香,你少说几句!大哥,嫂子,咱们先吃饭吧,莫安去接依依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咱们边吃边等,边吃边等。”
几人敛了神色,往餐厅走去。
菜刚上齐。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是莫安领刚下飞机回来的莫依依进门了。莫依依一踏进客厅,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她的目光扫过餐桌旁被莫寒亲密护着的简素素,又看到自己母亲略显僵硬的神色和伯父伯母不虞的脸色,眼珠一转,那股被惯坏的优越感就涌了上来。
扔下手里的行李箱,像只花蝴蝶一样,凑了过来,坐在了餐厅的椅子上。
“哟,这位就是简姐姐吧?”莫依依声音娇俏,没有叫嫂子,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慢。
“听说你是做室内设计的?哎呀,这行挺自由的是吧?哎呦!忘了忘了,你是在知南上班吧,那你可好好哄着莫寒哥,不然他不要你了,你连工作都没有了。” 她刻意将简素素的工作和莫寒联系在一起,语气里的贬低之意清晰可闻。
“依依!”莫安立刻出声制止,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尴尬。他没想到妹妹一回来就添乱。
“姐姐,快尝尝这个,不知道你奶奶给没给你买过,这可是空运进口的龙虾!”
莫依依故意夹了一块龙虾肉,放到了简素素面前的盘子里。
莫寒没有再给莫安呵斥的机会。
他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眼神锐利如刀锋般扫过莫依依,那目光中的寒意和警告让莫依依瞬间噤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向别处。莫寒没有说一个字,首接揽着简素素站起身,动作流畅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看向父母和一脸尴尬、欲言又止的莫清让,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爸,妈,叔叔,我们先走一步,这饭我们吃不起,就就给二婶和莫依依小姐一起享用吧。”
他甚至没有等任何回应,便带着简素素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宽厚的肩膀将简素素完全护在身侧,隔绝了身后所有或惊愕、或难堪、或试图挽留的目光。那扇厚重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发出一声闷响,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凝固的尴尬与冰冷的算计,门外是凛冽却自由的空气。
室外的风带着寒意,但简素素的心却像被阳光晒透,暖洋洋的。莫寒刚才那番话——“她的才华、她的坚韧、她笑起来的样子……这些才是我看到的全部”——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寒意,熨帖着她的心房。她抬头看他,他紧绷的下颌线依然显示着未消的怒意,但当他低头看向她的眼神,却瞬间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关切。
“有没有不开心?”莫寒停下脚步,仔细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确认她眼底最细微的情绪。
简素素摇摇头,笑容像冬日里迎着寒风绽放的小花,明媚又带着点小狡黠:“一点点都没有。她们说的话,影响不了我。” 她俏皮地拉了拉自己羽绒服蓬松的帽子边缘,故意逗他,“但莫大总裁刚才那番话,说得可真好听,够我高兴好几天了。”
莫寒被她逗得心头一松,眼底的冰霜瞬间融化,溢出温暖的笑意。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安抚和浓浓宠溺的轻吻:“好听就多听听。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 他张开自己挺括的大衣,将圆滚滚的她整个裹进自己温暖宽厚的怀里,紧紧抱住,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记住,你是简素素,是那个让莫寒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的人。你的价值,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那些目光狭隘、心思浅薄的人来评判。她们不配。在我这里,你只需要做你自己,自由自在地发光发热就好。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需要取悦任何人,哪怕是我的亲戚。”
简素素安心地靠在莫寒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环绕周身的强大安全感。奶奶的爱给了她深深扎入土地的根,让她无论面对什么风雨都能坦然挺立;而莫寒的爱,则给了她自由翱翔的翅膀和一片广阔无垠、充满阳光的天空。
那些夹杂着刻薄与算计的冰冷言语,在这份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早己如同冰雪般消融,不留一丝痕迹。她的世界,此刻阳光正好,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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