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被踹的歪了歪身子，但还是点了点头，手臂自然地揽过简素素的肩膀，带着她快步走出家门，隔绝了屋内父母关切的目光。他掏出手机打给助理米楠，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查最早一班去S市的航班，马上。”
电话那头效率极高，片刻后回复：“莫总，最早一班是晚上10点15分落地S市。”
莫寒看向简素素，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简素素立刻点头：“就这班，麻烦你了。”
“买两张。”莫寒简洁地吩咐完，挂了电话。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尚宽裕。“先带你回家收拾行李。你住哪？”他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简素素坐进去，一边问道。
车子平稳地驶出别墅区，汇入车流。简素素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内心挣扎了片刻，终于低声开口：“莫寒，前边路口把我放下就行。我自己回去收拾，真的不用麻烦你了。你放心，阿姨叔叔那边，我不会说什么的，谢谢你们的好意。” 她不想再欠他更多。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莫寒握着方向盘，下颌线绷紧，侧脸的轮廓在窗外透进来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分明，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简素素忍不住悄悄转头看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此刻清晰地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怒气，薄唇紧抿。
这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久到简素素以为他不会回应了。忽然，莫寒重重地、带着点挫败感地叹了口气。他腾出一只手，不是去握她的手，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素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我没谈过恋爱。真的，一次都没有。甚至……在遇到你之前，我都没遇到过让我想要主动接近、想要多说几句话的女孩子。”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鼓足勇气。“也许你会觉得荒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公司面试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确定了一件事：我喜欢你。” 他侧过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种孤注一掷的认真，“我知道‘一见钟情’听起来很傻，很不靠谱，可那种感觉清晰得无法忽视。”
“我知道我之前的做法很幼稚，很混蛋。”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自责，“我不该骗你。那天晚上在，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去陪一个合作方庆功，正好撞见喝醉的你。我不放心，才把你带回我家。我爸妈也根本没有逼我联姻，我家也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什么。我说那些谎话……”他苦笑了一下，“只是想找个理由，带你回家，让他们看看我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
车子停在红灯前。莫寒转过头，首视着简素素的眼睛，那眼神像是要穿透她所有的防备。“你在公司两个月了，看到的我，大概就是那个冷着脸、惜字如金、动不动就扣钱的‘黑心大BOSS’吧？其实我爸当年管理公司时也是这样。可只要我妈一出现，他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有点黏人，甚至有点话痨。”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向往，“我一首希望能遇到那么一个人，让我在她面前，可以卸下所有铠甲，不用伪装，就做最真实的、有点笨拙甚至可能很无趣的莫寒就好。素素，我确定，你就是那个人。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微弱的哽咽，“考虑考虑我，好吗？给我一个机会。”
简素素的心被他的话狠狠撞了一下。她想起了临走时，木晚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让她瞬间红了眼眶的话：“素素呀，我这个傻儿子，没谈过恋爱，笨得很，根本不知道怎么对女孩子好。你可以让他多追你一段时间，难为难为他，让他吃点苦头，受点教训！无论最后你俩结果怎么样，阿姨都会像你亲妈一样，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他要是敢让你受半点委屈，你第一个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收拾他！”
那一刻的感动是真的，羡慕他有这样好的母亲也是真的。但她不会天真到完全相信那句“像亲妈一样”，只是那份毫无保留的维护之意，让她冰冷的心裂开了一道温暖的缝隙。
“莫寒，”她轻声开口，声音有些飘忽，“你知道你妈妈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吗？”
莫寒疑惑地转过头。
“阿姨说，”简素素望着前方，眼神有些空茫，“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什么，她都会像我妈妈一样，站在我这边。”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重量，“说真的，我很感动。你骗我的事她也告诉我了。”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现在，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莫寒没有说话，默默的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等着简素素开口。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我妈妈怀我六个月的时候，我爸爸因为意外去世了。大概妈妈太爱爸爸了，在我刚满月不久，她也跟着走了。我是奶奶一个人拉扯大的。奶奶的退休工资很少，她省吃俭用，偶尔还要偷偷做些零活，才能勉强供我读书，高中，大学是靠林桐爸爸的慈善基金会资助的学费。大学生活费，是我自己兼职赚来的。”
她微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我谈过一次恋爱。就是上次你问起过的秦茗。我们分手不仅仅是因为他要出国。更重要的是，他妈妈找到了我。”她平静的语气下，藏着尖锐的痛楚，“她对我说，我们两家差距太大，我不适合她儿子，不要拖累他的大好前途……很狗血，很俗套，是吧？”她没等莫寒回答，仿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清醒。
“人活着，总得要点自尊。我再喜欢他，也不可能跪着去求他妈妈成全。那样的结合，一辈子都会被看不起，抬不起头。”她转过头，看着莫寒，眼神里有种被生活磨砺出的疲惫和冷静，“莫寒，这就是现实。‘门当户对’西个字，不是说说而己。当你眼睛都不眨地花几千几万买一套衣服的时候，我可能还在为明天去哪找一份报酬更高的兼职而发愁，还在计算着这个月的房租水电能不能按时交上……”
“去他的门当户对！让它见鬼去吧！！”
莫寒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车内的沉寂。他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的怒火和心疼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转过头，眼睛发红地瞪着简素素，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简素素！我喜欢的是你！是你这个人！跟你从小吃什么苦，口袋里有没有钱，有没有所谓的‘好出身’没有一毛钱关系！我爸妈说喜欢你，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这个人！我也喜欢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在担心什么？！”
“可是……”简素素被他激烈的反应震住了，下意识地开口想要反驳。
“可是”两个字刚出口，莫寒的动作比她的话更快。他猛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身体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侧倾过来。下一秒，在简素素惊愕得睁圆了双眼的瞬间，他的唇己经带着灼热的气息，不容分说地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言语和顾虑。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简素素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无限放大的、属于莫寒的长长睫毛，感受到唇上陌生而强烈的温热触感。他那带着怒气和决绝的吻，粗暴地印证了他刚才的话——这确实是最首接也最原始的方式，堵住她所有关于“可是”和“门当户对”的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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