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参谋长怒不可遏，一把揪住周晓兰的衣领："毒妇！你知道这些年小静受了多少苦吗？"
周晓兰被按在椅子上，面对众人的目光，她最初的慌乱反而变成了诡异的平静。
"你们不懂..."她喃喃道，眼神涣散，"我男人没出息，儿子女儿在乡下受苦...只有表姐没孩子，才会真心疼他们..."她突然抓住林静的手，"表姐，你记得吗？小芳考上中学时，是你给买的新书包；小强生病时，是你出钱送的医院..."
林静甩开她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所以我活该被你下毒？活该一辈子做不了母亲？晓兰，我待你如亲妹妹啊！"
"亲妹妹？"周晓兰冷笑，"那你为什么不把好日子分我一半？每次看到你和姐夫恩恩爱爱，看到你住大房子、坐小汽车，我都恨不得..."她突然刹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杨芸从地上捡起那个布包："这是苦杏核桃磨的粉，含有氰苷，长期服用会导致不孕和器官衰竭。"她转向林静，"赵夫人，您这些年是不是经常头晕、心悸，月经不调？"
林静木然点头，眼泪无声地流下："看了好多医生，都说气血两虚..."
"因为毒素己经损害了您的肝肾功能。"杨芸轻声道，"幸好发现得不算太晚，还能调理回来。"
赵参谋长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渗出血丝："周晓兰！我赵家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害小静？"
周晓兰抬起头，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解脱："姐夫，你还记得二十三年前，在村里晒谷场边上，我给你送过一双鞋垫吗？"
赵参谋长愣住了。
"那天我特意穿了新衣裳，抹了桂花油..."周晓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可你眼里只有表姐..."
林静突然哭出声来："就因为这个？就因为你喜欢老赵没成，就要毁了我一辈子？"
周晓兰不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粉末。
刘爷爷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喂，保卫处吗？这里有个投毒案..."
听到"投毒案"三个字，周晓兰突然清醒过来："不！不能报警！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表姐，表姐你救救我！"她跪在地上抱住林静的腿，"看在小芳和小强的份上..."
林静低头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小时候周晓兰为她挡过疯狗，想起饥荒年月周晓兰省下口粮给她...那些年的姐妹情深，难道都是假的吗？
"小静..."赵参谋长担忧地看着妻子。
林静深吸一口气，轻轻挣开周晓兰的手："晓兰，我原谅你...但我不能替法律原谅你。"
周晓兰瘫坐在地上，眼中的光彩彻底消失了。
保卫处的同志很快赶到，带走了周晓兰。临走时，她回头看了林静最后一眼，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沉默地被带走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林静压抑的啜泣声。
杨芸轻轻握住林静冰凉的手："赵夫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解毒。我开个方子，按时服用，三个月内应该能清除体内毒素。"
林静抬起泪眼："我...我还能有孩子吗？"
"毒素清除后，生育功能会慢慢恢复。"杨芸安慰道，"不过调理需要时间，急不得。"
赵参谋长搂住妻子的肩膀："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只要你身体好起来..."
刘爷爷轻咳一声："小杨啊，这方子要用到什么药材？我让人去准备。"
杨芸思索片刻："需要绿豆、甘草、金银花...还有几味特殊的药材。"她犹豫了一下，"有些可能不太好找..."
"你只管写下来。"赵参谋长斩钉截铁地说，"就是把东北翻个遍，我也要找到！"
杨芸点点头，开始写药方。李逸默默站在她身旁，递上一支钢笔——这支"英雄"牌钢笔是他唯一的贵重物品，平时从不离身。
写完后，杨芸仔细检查了一遍："前三个月要严格按这个方子服用，之后我再调整。"
林静接过药方，突然向杨芸深深鞠了一躬："杨大夫，您不仅救了老爷子，现在又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们赵家永世不忘。"
杨芸连忙扶起她："赵夫人言重了。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您和周晓兰..."
林静苦笑："其实我早该察觉的。每次我病情加重，都是晓兰来照顾我之后...可我从来没怀疑过她..."她的声音哽咽了，"二十多年的姐妹情啊..."
赵参谋长心疼地搂住妻子："别想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离开赵家时，夕阳己经西沉。李逸看着沉默的杨芸，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杨芸望着天边的晚霞："我在想，人心怎么能扭曲到这种地步..."
李逸突然握住她的手："芸儿，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杨芸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有李逸在身边，似乎一切困难都能面对。
远处，最后一缕阳光染红了雪地，像极了他们初见那天的晚霞。
而冰冷的审讯室里，周晓兰木然地坐在铁椅上。保卫处的同志己经审问了她三个小时，但她始终一言不发。
"周晓兰，你知不知道这是蓄意谋杀？"审讯员拍着桌子，"二十年的慢性投毒，够枪毙你十次了！"
周晓兰抬起头，嘴角突然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们不懂...我这是在帮表姐..."
"胡说八道！"
"真的，"周晓兰的眼神飘忽，"没有孩子，她才能专心疼我家小芳和小强..."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恶毒，"可惜那个该死的女大夫坏了我的好事！"
审讯员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你就不后悔？"
"后悔？"周晓兰咯咯笑起来，声音像夜枭般刺耳，"我只后悔药下得不够狠！要是首接让她绝了经，现在就不会..."
审讯员厌恶地合上笔录本："带下去！"
当冰冷的手铐扣上手腕时，周晓兰突然想起了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晒谷场上，年轻的赵志刚穿着笔挺的军装，阳光下的侧脸棱角分明。她鼓起勇气送上了连夜绣的鞋垫，却只换来一句"谢谢同志"...
"赵志刚..."周晓兰喃喃自语，眼中最后一丝人性的光芒也熄灭了，"你本该是我的..."
走廊尽头，铁门重重关上，将她的恨意永远锁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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