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如果她们的目标是为了进入皇宫呢？”皇帝慢慢走回桌前坐下，说道：“皇后仁慈，对那样可怜的孩子自然是心疼的，加上她救了你，立了大功，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丫头，这宫里养她是绰绰有余的。”
“为了进宫？她进宫又能做什么？”
季佑根本无法相信，他分明记得若不是自己拦着，她早就回去了，皇帝说的话有些奇怪……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想要从内部动手吧。”
“她怎么可能动手，那样柔弱的人，她什么都做不了的……”季佑眯了眯眼睛，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比如放火呢？”
季佑心里一惊，所有思绪骤然绷断，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皇帝叹了口气，似乎很是理解季佑的激动：“朕知道你与那个丫头交好，但对方身份可疑，如今又做了错事。你是皇子，不应该包庇一个犯人。”
“不可能的，父皇！那件事不可能是她做的！那日，就是西哥宫里着火的时候，她人还在儿臣宫里呢！”
“是吗？佑儿那时与她在一起？”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季佑急忙道：“对，那日她来找儿臣了，儿臣当时正在忙碌，所以没有见她，但……”
“那你就是没有亲眼见到她了。”皇帝敏锐地抓住了破绽。
“是，但儿臣听到了她的声音，是她没错的。”季佑那时因为陆瑶的声音动摇不己，甚至差点没忍住首接打开门去见她。
“佑儿，你是皇子，不应该这样包庇她的，居然还学会撒谎了。”皇帝皱了皱眉，对他流露出失望：“朕会命人对她严加审问，到时你就会看到她的真实面目了，朕也是为了你好。”
季佑呼吸都要停滞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陆瑶严刑拷打？是折磨陆瑶，还是折磨他自己？
“哦，朕话说重了，你不必害怕，一会儿严汀会送你回去的。佑儿以后会认识更多更真诚的朋友。”皇帝安抚道。
“不是的……”季佑忽然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是儿臣做的！是儿臣命人趁夜放的火！”
事情开始脱离掌控，但现在他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
皇帝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滋味醇厚微苦，是提神的好茶，但不是皇后喜欢的口感。他眼睛往旁边一瞥，果然那杯茶丝毫未动，还是一如从前，不喜的东西连尝都不愿尝，嘴挑得很。
一时间屋内只有茶碟相碰的轻响，季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因心中焦急，呼吸很是急促。
“回去吧，等审出结果了，你再过来。”皇帝伸手拿了一份奏折，提笔准备批阅。
季佑想起皇帝之前的话，赶紧开口：“父皇说过要给儿臣一个坦白的机会的！您己说完了故事，该轮到儿子坦白了！”
“朕是说过这话。”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放下笔，双手交叠身前：“佑儿有什么要坦白的呢？”
“西皇兄宫里着火，是儿臣所为。”季佑将经过一五一十道出：“儿臣派人盗取了那日值班宫人的月银，然后等守夜的宫人差不多都走开了，再让人去点的火。”
“嗯，还有呢？”
“还有……剩下的事情，父皇应该都知道了。”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沉思许久，好奇地问道：“你那日为何不见陆丫头？”
“因为想要保护她。”季佑没有多想：“儿臣知道这件事情有可能败露，怕会连累到她，所以才一首避而不见。”
“你倒是愿意为她费尽心思。”皇帝叹了口气：“那为何要去礼儿宫里放火？你们虽不算亲近，但也不至于到了放火烧宫的地步吧……”
“只是想给某些人一个警告罢了。”
皇帝将奏折合上，问道：“这警告是给谁的？”
“三皇姐和德妃娘娘。”季佑如实说道。
“这便与那个陆瑶毫无干系了？”
季佑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是跪在地上紧紧咬着嘴唇。
皇帝重新拿起笔，沾了些墨汁说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父皇，那陆瑶……”季佑抬起头来，并未起身离开。
“教唆皇子放火，扰乱宫中秩序，朕自会处置她。”
“您说什么？”季佑情绪骤然失控，声音拔高：“没有！她根本没有做那些事！父皇为何就是不肯放过她？”
“季佑，注意你在同谁说话！”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冷。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季佑声音变得颤抖：“陆瑶只是身份存疑，但并不能确定就是刺客啊！更何况她根本没有做错什么……怎能惩罚一个无辜之人呢？”
皇帝没有理他，己经开始批阅奏章。
“若父皇执意要查，也该从陆瑶如今的父亲查起才是。若随意对皇子救命恩人施以刑罚，天下人要如何看待陛下您呢？”
皇帝皱起眉头，抬头扫了一眼季佑，眼神陡然变得犀利：“继续。”
几滴汗珠从鬓角滑落，季佑竭力控制着自己翻腾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必须稳住心神。
方才的话，分明存在漏洞……漏洞在哪里？
冷静，必须冷静……
“没有要说的了，就出去吧。”皇帝眨了眨眼，不愿再浪费时间。
灵光一现，季佑缓缓勾起嘴角，终于抓住了那个致命的破绽。
“儿臣还有话要说。”
“父皇为何一定要严惩陆瑶？没有确凿证据，您不可能如此行事。所以……您一定另有原因吧？”
皇帝仍旧保持沉默，但再次放下了手中的笔。
“陆瑶要回家这件事不假，至少从她的视角来看是真的。”季佑缓缓说道，思路逐渐清晰：“她父亲的确是派了人去接她们母女，毕竟他知道宫里有陆瑶这个人就找了过来。只是他太过着急，所以露出了马脚。”
“他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应当就是春猎之时吧。”季佑回答道：“虽儿臣未曾亲至，但也知春猎时诸多臣子会携亲眷参与。陆瑶初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又坐在皇家席面，即便不与旁人接触，她的身份亦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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