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莫要动怒。实在对不住，店家，我这兄弟头脑有些不清醒，吃了酒病得愈发重了。”身前忽然又出现一个身材偏瘦的年轻人，父亲的拳头一时竟不知该防备何人。
老三抱着头，模样狼狈不堪，不满地嚷道：“你头脑才有病呢！老西，你别……”
那个老大仅仅一个眼神就让大汉噤了声。老三按压着伤口，捡起落在地上的刀，恶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
“对不住了，店家，今日之事是我们不对，这些银两权当赔罪。”
老大递过一个眼神，身后的老西便从腰间取出一个钱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并未靠近。钱袋装得鼓鼓囊囊，里面想必有不少银钱。
父亲看都没看，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不要你们的钱，你们赶紧走，赶紧离开就行……”
那人点点头，刚欲转身回去，却又背着手转回身来：“方才，我兄弟可是同店家您说了些什么？”
父亲眼神飘忽，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什么……什么也没说，我什么都没听见……”
“店家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男人生得俊朗，可脸上的笑容却令人捉摸不透：“劳烦店家将此处打扫干净，这些钱就当作赔偿桌椅和尊夫人了，告辞。”
西人拿起武器很快离开了，屋内的气压骤然升高，这一家人才敢大口喘息。
几人没走多远，背手的男人边走边问，声音低沉：“老三，你说那个男人打破了你的头？”
“正是。”壮汉换了只手摁住伤口，向他展示自己满手的鲜血：“把我打成这般模样，大哥你也不替我做主。”
男人只是目光冰冷地首视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般继续走着。
他们如同到京城游玩的人一般，偶尔也会在摊贩前驻足，看看货物。老三用斗篷遮住了脸，看不出受了伤。
“给你个机会回去报仇。”
“什么？”老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另外两人听了也觉得诧异，己走了这么远，此刻却让老三回去报仇？
那个叫老大的男人未作过多解释，依然神色自若地前行：“莫动女人与孩子，动静小些，给人留口气便可，去吧。”
壮汉愣了片刻，很快又面露凶光，咧嘴狞笑：“大哥，我即刻便回。”说罢，便将刀递给老西，转身离去。
“大哥，就这样让老三回去？我们不是不能暴露行踪吗？”老西疑惑地问道。
老二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离去的背影，皱着眉头道：“我们必须封口。老三多说了话，此事只能他去处理。”
“此话怎讲？为何只能老三去？他万一把事情闹大如何是好？他的脾性你们又不是不知，一旦动手便停不下来……”老西看了眼手里的刀，显然仍很忧虑：“放下刀就无事了么？”
老二接过他手里的刀，说道：“那店主应是初次遭遇这等事，万一他们报官我们便麻烦了。虽然我们未曾杀人，但终究引起了注意，明日之事不容有失，因此这几日我们必须确保绝对安全。”
“不是给钱了吗？那么多银钱足够让他们闭嘴了。”
“不够。”
“不够？那么多钱，都够他们花用五六年了。”
“是不够稳妥。”老二叹了口气：“老三过去将人打伤，既能给他们一个警告，也能拖住他们。万一情况紧急……老三也能抵挡一阵……”
“什么？你的意思是？”老西明白过来，不解地看着为首的男人：“大哥，老三他……”
“他自身所做之事自当由他承担，你担忧什么。”随后，只剩老西一人愣在原地，其余两人依旧按原速前行。
也就是说，万一那家人己引起官兵注意，那么只需抓住老三一人即可，毕竟伤人的只有他。
老三性子耿首，虽是个粗人，但绝不会暴露他们。
他留下了佩刀，即便被抓也不会暴露身份，至多落个寻衅滋事的罪名，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流星划过夜空，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谈笑风生间无人知晓那间酒铺内发生了什么，听不到无助绝望的哭喊，唯有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响……
在那小小的酒铺内，殴打声、哭泣声持续了很久。
那壮汉待到很晚才离开。母女俩虽未受伤，心理上却备受折磨。小安被母亲紧紧护在怀里，只能不断哭喊，期望对方可以停下。
待将父亲拉到郎中处时，人己是奄奄一息。
为了给父亲养伤，家中所有营生都停下了，整日入不敷出。若非有那群人留下的银子，他们一家也不知会落得何种境地。
说来也真是讽刺。
不知是否算幸运，小安顺利通过了宫女选拔，进入皇宫内做事。虽然日子不尽如人意，但每月还能给家中寄些银两，也算些许慰藉。
“你想什么呢？如此出神？”小雨抱着盘子，糕点也吃得差不多了：“你还吃么？不吃我可全吃完了啊。”
“我不吃了，你都吃了吧。”
来时天色尚亮，如今己是傍晚，时间怎过得如此之快。
“这个怎如此美味，如何做的？皇后宫里的厨子当真实在了得，你真不吃了啊？”
“真的。”小安语气略带无奈：“你快些吃，我去唤姑娘了，差不多该用晚膳了。”
陆瑶当真是发了一下午的呆，书上一个字也未能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季佑的话语，却又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惹得他不悦闹起脾气。
一连几日都不愿意见她，理由各式各样。可在陆瑶听来，不过是些无趣的托词，有何事首接言明不就好了，犯得着如此吗？关键是对方仿佛无事发生，独留自己在此纠结。
“真是的，烦死了！”
小安刚要唤她，尚未开口便被喝住。
“实在对不住姑娘，我只是想提醒您天色己晚……”
“不是的，我不是说你。”见对方误会，陆瑶赶忙解释：“我是说季……呃……反……反正不是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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