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不知可否得空陪我走走？”
“当然，荣幸之至。”
陆瑶虽未见过三公主，却知晓她是德妃之女，与季礼是龙凤胎，但因体弱，鲜少露面。
“陆瑶？不知我能否唤你小瑶？是否唐突？”
陆瑶本以为对方说笑，未料竟是真心征询。
“不会的，公主如何称呼皆可。我从前在镇子上，也有朋友这般唤我……额……我这样说话不失礼吧？”
“不会，小瑶这般同我说话，我很是欢喜。难怪阿礼这般喜欢你。”
“喜欢我？公主莫要打趣我了，西殿下才不会呢。”陆瑶想起季礼逼她研墨便来气，明知那东西对她多重要，就是喜欢戏弄她……
“我可未曾说笑。阿礼虽有时莽撞了些，心性却是极好的。他从不欺瞒于我。”
心性好？
陆瑶认真思忖起来。
也是，虽则逼迫，却也未行过分之举，替她取药，陪她玩耍……似乎……确也不错？
“陆姑娘，此处确有些喧杂了，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花园？”陆瑶忆起先前遭遇，对花园之地仍存抗拒，犹豫道：“公主，花园是否太远了些？您……可会劳累？”
“是有些远。不过我久居深宫，终日所见不过西西方方的天。今日难得出来，实在不愿辜负这大好春光。若姑娘觉得不便，亦是无妨的，我独自去便好。”
“没有，没有的事！我陪公主同去。”
“嗯，好。”三公主垂眸看了陆瑶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当真是藏不住心事，所思所想皆写在脸上。
这宫闱之中，竟会有这般纯粹之人么？
……
“表哥？表哥？”
女孩梳着双螺发髻，鹅黄发带末梢随风轻扬，绯红裙摆下踏着一双白玉短靴，宛如马场上翩跹的红蝶，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款款而来。
一个清瘦少年见此情景，忍不住叹气，语气满是欣羡：“哟，瞧见没？咱们五殿下当真是玉树临风，走到哪儿都有佳人相寻。”
旁边一个稍显圆润的少年白了他一眼：“羡慕了？那你多吃些，兴许也有姑娘寻你。”
“吃，吃，吃！我天生吃不胖有何法子？我吃得难道还少？”
“可算认了自家饭量？若非令尊俸禄丰厚，怕是养不起你这尊‘佛’。”
“好你个臭小子，说什么浑话！”
二人登时拌起嘴来，你一言我一语，没个消停。
季瑾在一旁专注地为马匹梳理鬃毛，似在沉思，对周遭喧闹置若罔闻。
“表哥？我是佳念啊？表哥为何不理我？”薛佳念见那两人叽叽喳喳，吵嚷声几乎盖过自己，蹙眉道：“两位哥哥！两位哥哥停一停！佳念想与五皇子单独说几句话。”
“明白！你们慢聊，我且去教训这‘猴精’！”
“你才是‘猴精’！我看你是‘马屁精’！”清瘦少年见姑娘就在眼前，顿觉言语不妥，挣开同伴的手，欲向薛佳念行礼致歉，却被一声嗤笑打断。
“还说我？你不就是现成的‘马屁精’？”
“你！”
“额……哥哥们，慢走。”薛佳念无心再听，不等二人回话，便径首走向季瑾。
“走啊，老马，人姑娘又没拽着你眼珠子，转什么头？”圆润少年促狭道。
清瘦少年被点破，顾不上羞赧，低斥一声“闭嘴！”，拽着对方匆匆走远。
薛佳念也不管他们，径首走上前去：“表哥？你在此处做什么？我叫你好几声都不应。”
这样的称呼并不合礼数，只是季瑾允许薛佳念私下这样称呼他，偶尔失言，旁人也会看在薛佳念的年纪与身份而不在意。
季瑾停下手中动作，将梳子随手递给一旁的小太监，拍了拍手，走到一边。
薛佳念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何事？快说。”
虽则对方言语简短，薛佳念却浑不在意，只当他是累了：“无事便不能寻表哥了？怎说得这般生分？”
季瑾侧目瞥了薛佳念一眼，那陌生的冷意令女孩心头一紧，事情似乎并非如她所想。
“无事便退下。”
记忆中那个温润谦和的表哥绝不会出此冷语。薛佳念满脸难以置信：“表哥……是在同我说话？”
“怎么？连话也听不明了？”
“表哥，可是佳念做错了什么？为何今日对佳念这般冷待？”久别重逢竟是如此情形，明明一年前他还会对自己温和微笑，耐心教自己骑马的人，怎变得如此疏离？
季瑾并未答话，只抬手按压额角，似是头痛难忍。
“表哥，你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我去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你且回去。”
薛佳念委屈地瘪着嘴，后退半步，眼中己泛起泪光，全然不知错在何处。
“咱们五殿下当真是玉树临风，走到哪儿都有佳人相寻……”
来时听到的戏谑之语，此刻却如毒蛇般钻入耳中，渐渐萦绕不去。
薛佳念心中酸涩：“是有人先来找表哥了么？表哥……见了谁呢？”
季瑾仍在按压额角，三公主那番意有所指的话语仍在脑中盘旋，不明她究竟知晓多少，才忽然对自己说出那番话。
很快，一双精致的白色锦鞋映入眼帘。他抬眸望去，是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
“怎么哭了？”季瑾神色稍缓，语气复归温和，抬手替她拭去泪珠，原本紧蹙的眉头也微微舒展。
“那表哥你……为何不理我了？”
听到“表哥”二字，季瑾动作又是一滞。这一次，连薛佳念也察觉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季瑾收回手，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片刻，才复又望向她：“今日听闻，你拿了一位姑娘的东西。”
“就是因她，表哥才这么久都不理我么？”薛佳念声音带着哭腔。
季瑾未答，只蹙眉凝视着她，似在等她主动认错。
“我并未做错！是她先来挑衅我的！”见季瑾沉默，薛佳念只得将事情原委道出：“我本在此处等候表哥，正牵着马呢，谁知她忽然走过来推了我一把！幸而我及时拽紧了缰绳，才未曾摔倒。”
“你说她推了你？”季瑾眼神骤然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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