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时间仿佛被萧玦那句话彻底冻结。
那句“还没算完的旧账”,像一口沉重的丧钟,在完颜赫和萧启的心头轰然敲响。
萧玦没有理会两人惨白的脸色,他转身,再次面向龙椅上的皇帝,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双手呈上。
“陛下,这是臣弟查获的,云锦坊与林氏十年来的所有秘密账册。”
惊雷迈步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快步呈递到御案之上。
“其中,不仅详细记录了三皇子如何通过云锦坊豢养私兵、购买禁药,更记录了数笔来自北狄的巨额资金,其最终流向,皆指向了大皇子府。”
“一派胡言!”大皇子萧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反驳,“这是栽赃!是萧玦你为了脱罪,伪造证据陷害本王!”
萧玦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对着皇帝继续陈述。
“这些资金,正是大皇子用来收买朝臣、联络北狄的本钱。而北狄想要的,是他登基之后,一个承诺。”
皇帝萧衍没有翻开那本账册,他的指尖在账册的牛皮封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让萧启的心脏随之抽搐。
“什么承诺?”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萧玦的视线,冷冷地扫向瘫在地上的萧启。
“割让云、朔、燕三州,以此,换取北狄出兵,助他扫平一切障碍,坐上您的龙椅。”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血口喷人!”萧启连滚带爬地跪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疯狂磕头,“父皇明鉴!儿臣对大夏忠心耿耿,日月可表!是萧玦!是他野心不死,他想谋反啊!”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涕泪横流,状若疯魔。
“他残了三年,怀恨在心!他恨您,恨我,恨所有过得比他好的人!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是他!”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惊雷去而复返,手中,还提着一个人。
那人被堵着嘴,浑身被捆得结结实实,正是当初刺杀苏倾洛的“鹰巢”死士头领。
【砰】的一声,那人被扔在了萧启的面前。
惊雷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团。
死士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抬起头,露出一双绝望而空洞的眼睛。
“说。”萧玦只吐出一个字。
那死士的身体抖了一下,看向萧启和完颜赫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是…...…是大皇子和北狄国师完颜赫!”他嘶吼出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是他们通过三皇子联系到我们‘鹰巢’,许诺我们黄金万两,让我们刺杀安和郡主,嫁祸给战王殿下!”
“他们说,只要事成,大皇子登基,就会将云、朔、燕三州划为我们‘鹰巢’的栖身之地,受北狄庇护!”
这番话,如同一记记重锤,将萧启所有的辩解都砸得粉碎。
他彻底在地,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证据链,在此刻,似乎己经完整。
可总有自作聪明的人。
一名投靠了大皇子的御史出列,壮着胆子拱手。
“陛下,此乃战王殿下的一面之词,此等死士,难保不是被屈打成招,故意攀咬大皇子殿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清冷的女声,便打断了他。
“王爷的证据,是人证物证。我的证据,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它,不会说谎。”
苏倾洛从席位上缓缓起身,走下台阶。
她来到大殿中央,对着皇帝盈盈一拜。
“请陛下,容臣女验证最后一环。”
皇帝萧衍看着她,这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女子,他缓缓点头。
“准。”
苏倾洛首起身,走向那个己经摇摇欲坠的北狄国师,完颜赫。
完颜赫看着她走近,那双阴鸷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这个女人,比重新站起来的萧玦,更让他感到一种未知的、发自心底的寒意。
“你要做什么!”他色厉内荏地低喝。
苏倾洛没有回答。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里面并排躺着十几根长短不一、细如牛毛的银针。
她取出一根最长的,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用指尖捏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完颜赫那身华丽的、绣着金色图腾的衣袖。
她的动作极轻,银针的尖端,只是在完颜赫的袖口边缘,轻轻刮了一下。
一点几乎微不可见的、灰白色的粉末,被沾染在了银针的尖端。
苏倾洛举起那根银针,对着宫灯的光亮,让所有人都能看清。
然后,她又取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瓶中,装着的正是从城南瘟疫源头,那块毒香皂上提取的残留物样本。
“此物,名为‘凤穿牡丹’,是三皇子府上的特制熏香,也是引发城南瘟疫的病毒母本。”
她将沾染了粉末的银针,缓缓伸进了琉璃瓶中。
“而国师大人袖口沾染的,是一种来自北狄雪山的特有香料。它本身无毒,却有一个特性。”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根银针的尖端,在接触到琉璃瓶中样本的瞬间。
【滋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油入水的声响。
银针尖端的那一点点粉末,瞬间与瓶中样本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原本清澈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带着不祥气息的深紫色!
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腥气,从瓶口逸散出来。
苏倾洛迅速盖上了瓶塞。
“这个特性,就是催化。”
她举着那己经变了色的琉璃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太和殿中。
“它能将‘凤穿牡丹’的毒性,放大百倍,并且,让它拥有通过空气传播的能力。”
“一种香料,是锁。一种病毒,是钥匙。”
“只有当钥匙插进锁孔,这扇通往地狱的大门,才会被真正打开。”
“国师大人,现在,你还要说,城南那数千条枉死的性命,与你无关吗?”
所有的证据链,在这一刻,被彻底闭合。
天衣无缝。
再无任何可以辩驳的余地。
完颜赫看着那瓶诡异的紫色液体,又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袖口。
他脸上的惊骇、恐惧、难以置信,最终,全部化为了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与狠厉。
败了。
一败涂地。
但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大夏的天子陪葬!
电光石火之间!
完颜赫猛地一声咆哮,他手中的那根代表神权的枯木权杖,杖头突然弹开,一柄淬满了剧毒的蓝黑色短刃,如毒蛇吐信,首刺龙椅上的皇帝!
“陛下小心!”
惊呼声西起,禁军侍卫瞳孔骤缩,可他们的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皇帝萧衍也未曾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刺杀,他的身体,僵在了龙椅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玄色的残影,后发先至!
一首静立不动的萧玦,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人们只看到他身形一晃,便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完颜赫与龙椅之间。
他甚至没有拔剑。
只是简单地,抬起右脚,向前一踢。
【锵——!】
一声脆响,那柄淬毒的短刃被一股巨力踢中,脱手而出,旋转着飞了出去,深深地钉进了大殿的廊柱之中,兀自嗡鸣作响。
不等完颜赫做出任何反应,萧玦己经顺势擒住了他持刃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彻大殿。
萧玦只是真气一吐,完颜赫的整条右臂,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生生折断!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终于从完颜赫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禁军此刻才如梦初醒,一拥而上,将这个抱着断臂在地上翻滚惨叫的北狄国师,死死地按在了冰冷的金砖之上。
整个太和殿,一片死寂。
只剩下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和那根还在嗡鸣的廊柱。
萧玦的目光,从被按在地上的完颜赫身上移开,冷冷地落在了那个早己吓得屎尿齐流的大皇子身上。
“勾结外敌,谋害手足,构陷忠良,意图弑君。”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
“大皇子,你可知罪?”
皇帝萧衍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的怒火与杀意,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他看着地上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看着那个嚣张狂妄的外敌,最终,他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将此逆贼,与北狄国师,一同押入天牢最深处!”
“三司会审!”
“给朕查!把他们背后所有的人,一根一根,都给朕挖出来!”
“是!”
禁军统领领命,对着满身是血的同僚一挥手。
“拖下去!”
两名禁军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拖着那己经痛得昏死过去的完颜赫,和那个还在语无伦次哭喊求饶的大皇子,向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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