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丹砂炼得成,飘飘仙袂入青冥。
丹房当中,炉火升腾,烟云缭绕,丝丝缕缕纠缠成异象。
青衫赤足的男子席地而坐,身上晕散淡淡金光,使得烈焰不侵。
灼灼焰火烧的丹炉通红,内里药液沸腾流动,渐渐融合。
轻淡药香混着烟气从炉盖出气的孔洞里溢散而出。
烟气弥漫,明明陈安安做不动,却衬的他如在云端,恍若画中神人。
不为如此景象所扰。
真气骤的一催火焰,伴随“呼”的一声。
大火瞬间将药液里最后一点水分、杂质淬干,旋而骤然熄灭。
药香愈浓。
陈安也不忙着查看。
调息力气,缓缓恢复着消耗的真气。
首到丹炉表面彻底冷却,这取出药泥,照旧加入蜂蜜等物定型,鞣制成丸。
第一次炼制,五灵丹便成。
取出一颗服用,丹丸温热,化作一股暖流涌入腹中。
尚未完全恢复的真气得到补充,渐渐充盈。
并且隐约中,还有一缕新的真气伴随着周天运转,渐渐自无中而生。
“肉身是筏、神魂是帆,成仙之道,两者缺一不可。”
忙碌几月时光,从简单入手积累经验,终于复原五灵丹。
不过。
这五灵丹重要,却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炼制其过程中积攒下来的炼丹经验。
不重要的,则是丹药本身。
毕竟只是为筑基之境修士增长内息所用,于眼下的陈安而言稍有些不合用。
“东观书海茫茫,所藏无数,仔细翻找,必能有所得。”
陈安想到东观藏书,以及被天子搜罗来的天下道家典籍。
被清点出来的只有少数,故旧纸堆里未必没有沧海遗珠。
以往只为一校书郎不好大动手脚,以免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现在......
“我既为东观尹,往后自也无需拘束。”
心头一点思绪闪过,将丹丸装入瓷瓶。
笔点朱砂,写上五灵丹三个大字,放在左近陈列架上。
其上除了先前炼制有成的丹丸以及材料之外,还有大量的废丹。
上面名字不一,有大蒜丹、柳皮丹、青蒿丹......
都是陈安闲来无事时的尝试。
当下慕道成风,虽然经历过两晋的教训,人们对于丹药多了些审视,不再什么都往嘴里吃。
但私下里,求仙问药者依旧不计其数。
而以上几种陈安根据上辈子知识所制备出来的药物、丹丸。
放在此世,又与仙药何异?
“左手纸张印刷,右手神药,如此一来往后庄园资金无虞。”
念头闪过,双眸阖上。
真气转河车。
行周天、采小药。
......
正月十八,修沐结束。
大大小小的官员从长达两旬之久的假期中走出来,各自归于岗位。
不过,却也并没有世人想象当中的诸事堆积,忙碌成一团。
上到一朝宰总,下至六部小吏。
却也大多是烹茶煮茗,闲谈一二趣事。
说的最多的,便也无外乎就是不久前上元夜所发生之事。
东观门下。
内外所有校书郎官聚集。
“朕惟敷治,必在任贤,乃举尔陈安,素有才学,品性端方,可为‘东观尹’,总领校书之事,以匡不逮。”
“尔其勉之,毋负朕意。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悄然换上了一身崭新紫袍的钱公公压不住身上那股从心头里散发的喜色,朗然宣读。
随后,将手中明黄圣旨合拢。
上前一步,递到陈安手中。
两人身后,一众东观校书郎官面面相觑,满心疑惑不解。
不就一个年节过去,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位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且异常低调的陈校书,就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可问题来了。
若是他来做东观尹的话,那当下的东观尹赵尹生,又该何去何从。
众人下意识的将视线齐齐投向了站在最前面的那道身影。
有些玩味,又有些幸灾乐祸。
赵尹生感受着从西面八方投过来的形形色色视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神色几度变换,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不甘。
最后变成一抹深深的怨恨,抬头死死看向前方陈安。
正对着所有人的钱公公将赵尹生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头冷冷一笑。
他钱忠眼下能从内书堂管事,一跃数级坐到宫里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司礼监秉笔的位置上。
这其中大部分功劳,可全都仰赖陈先生之助!
虽然不知道这位先生心里是怎么想到。
大好的前途摆在眼前却不屑一顾,非要待在这小小东观里不愿意挪窝。
但事己至此,也不能再指责些什么。
可陈先生不愿意计较是他的事,但自己却是要将此事一定给办得妥妥帖帖。
绝不能让陈先生受了半分委屈,生了半点差错。
眼底精光一闪,钱公公当即脸色落下来几分:
“都还愣着干什么,啊——?!”
众人被这一声呵斥惊醒。
顿时幡然醒悟,连忙上前拜过。
“我等,参见陈大人!”
就连恨极了陈安的赵尹生,眼下在钱公公那冷冰冰的目光注视下。
也是不得不强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躬身行礼。
陈安见状,一一笑着打过招呼。
让大家无需多想,一切照旧。
随后,便是陪着钱公公将其一路送出东观。
“先生,眼下您既然当上了这东观尹,往后那内书堂的差事,便有些不好再做下去了。”
“免得传了出去,引来些不必要的非议。”
陈安颔首。
随着自家山庄渐渐走上正轨,财源进账。
这内书堂一月十余两银子的差事,对他来说就是显得有些鸡肋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耽搁了他每日不少的时间。
只不过是碍于和钱公公的交情,他便一首未曾开口。
眼下钱公公既然主动提出,那陈安也乐得如此。
“还没来得及恭喜公公高升。”
陈安对着他拱手一礼。
钱公公脸上的笑意掩不住,连连摆手。
“哪里哪里,全都是托了先生您的福!”
“况且,无论是身在何位,咱家这条命终究都是为了伺候好官家,为陛下分忧罢了。”
见此刻己经走出东观大门,宫里候着自己的车马就在前方不远。
钱公公停下脚步,示意陈安不用再送的同时,开口问道:
“不知先生您那安竹纸,眼下可能量产?”
陈安点了点头。
钱公公同样颔首,也没再多说什么。
拱手告别,转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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