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崩坏！不能死！更不能变成疯子！
林焰在无尽的痛苦和混乱中，仅存的一丝清明在疯狂呐喊！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不再试图去控制那狂暴的能量洪流——那根本不可能！他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一个点上：守住“自我”！
我是林焰！一个普通的社畜！不是什么容器！不是什么劣等品！
他拼命地回忆！回忆那枯燥乏味的代码！回忆项目经理那张油腻的脸！回忆楼下早餐摊油腻腻的煎饼果子！回忆老家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回忆太爷爷临终前浑浊的眼睛和塞给他玉佩时那枯瘦的手……这些平凡得甚至有些琐碎的记忆碎片，此刻成了他锚定“自我”、对抗那洪荒毁灭意志的唯一浮木！
他死死抓住这些碎片，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任由狂暴的能量在体内冲撞、撕裂，任由剧痛淹没全身，任由那冰冷的毁灭意念在脑海中咆哮……他只守住一点：我是林焰！
玉佩的暗红色光芒疯狂闪烁，似乎在林焰这近乎偏执的“自我”坚守下，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那狂暴的能量洪流依旧在肆虐，但冲向他大脑核心、试图抹杀他意识的那一部分烛龙意志碎片，似乎……受到了一丝源自玉佩青光的、极其顽强的阻碍？
这是一种无声的、惨烈到极致的拉锯战！在毁灭的边缘，在崩溃的悬崖，渺小的意志与洪荒的余威，在方寸之间疯狂绞杀！
林焰的身体如同一个即将炸裂的熔炉，皮肤寸寸龟裂，暗红色的能量光芒从裂缝中透射出来，混合着蒸腾的血气。他的意识在剧痛的深渊和记忆的碎片中沉浮，每一次沉没都仿佛会被彻底吞噬。
他不知道这能坚持多久。一秒？还是下一秒就会彻底崩解？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整个巨大的黑石平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远比之前烛龙活动时更加猛烈！仿佛平台之下，那支撑着它的无尽黑暗深渊，正在发生某种恐怖的巨变！
平台边缘，坚硬的黑色岩石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大片大片地崩裂、塌陷！无数碎石向着下方的黑暗深渊坠落，久久听不到回音！
沉睡的烛龙猛地抬起了巨大的头颅，赤红的竖瞳第一次……转向了平台之外那剧烈波动的黑暗深渊！那冰冷的瞳孔深处，不再是对林焰的审视或暴怒，而是……一种凝重？甚至……一丝极其罕见的……警惕？！
一股远比三头相柳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太古巨兽，正从平台下方的无尽黑暗中……缓缓弥漫上来！
烛龙赤瞳中的暴怒尚未完全平息，如同熔岩在厚重冰层下翻滚。那冰冷的审视目光刚从林焰濒临崩溃的身体上移开，便被平台下方深渊传来的恐怖悸动牢牢攫住。祂庞大的头颅昂起，嶙峋的暗红犄角几乎要刺破这片死寂空间的穹顶，喉间发出低沉如地核闷雷的威胁性咆哮——那是一种连灭世凶兽都感到凝重、甚至一丝罕有警惕的威胁感1。
轰隆隆隆——！
塌陷加剧！平台边缘的黑色巨岩如同被无形巨口啃噬，大块大块地崩落，坠入下方翻腾的黑暗。那黑暗不再是虚无，而是如同活物般涌动、粘稠、翻滚！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弥漫上来，沉重、污浊、带着亿万生灵绝望哀嚎的集体回响，瞬间压过了硫磺与血腥，充斥了整个空间。
林焰蜷缩在龟裂的地面，身体如同破碎的熔炉，狂暴的能量和烛龙的冰冷意志碎片仍在体内肆虐冲撞。他艰难地抬起重若千钧的眼皮，视野被血污和能量乱流扭曲，却依旧被深渊中升腾的景象死死攫住。
那不是实体怪物。
是海。
三片粘稠如原油、却又翻涌着诡异光泽的“海”，正从深渊中漫卷而上，无声地吞噬着平台崩落的边缘！
第一片海：赤红如凝固的鲜血，表面却沸腾着无数扭曲的气泡，每个气泡炸裂的瞬间，都幻化出刀兵加身、骨断筋折、血肉横飞的残酷景象！浓烈的血腥味和铁锈味实质般刺入鼻腔。这片海涌过之处，连烛龙吐息熔融后又冻结的琉璃状岩石，都发出被侵蚀的“滋滋”声，留下道道深红的、如同巨大抓痕的腐蚀印记。身业之海！杀生、伤害、暴戾所凝聚的苦海1。
第二片海：幽暗浑浊如同泥沼，表面漂浮着无数苍白、无声开合的嘴唇和蠕动的舌头！污言秽语、恶毒诅咒、欺骗诽谤的尖锐噪音并非通过耳膜，而是首接刺入灵魂深处，搅动着心智，诱发着最原始的猜忌和恶意！口业之海！妄语、两舌、恶口、绮语汇聚的污秽之洋1。
第三片海：深紫近黑，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油脂光泽，无数双贪婪、怨毒、充满无尽索取欲望的眼睛在油污下若隐若现！强烈的占有欲、嫉妒、不甘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缠绕、拖拽平台上的一切生灵，要将他们拉入这永不满足的欲望深渊！意业之海！贪婪、嗔恚、邪见所成的无底漩涡1。
三海并非泾渭分明，而是互相渗透、纠缠，在平台边缘汇聚、翻腾。粘稠的浪头拍打着残余的平台边缘，每一次冲刷，都带起无数细小的、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它们无声地尖叫、挣扎，转瞬又被海浪吞没。这是业海！由无量众生身、口、意三业恶因共同招感的无边苦海，是通往真正大地狱的门户1！它本不该出现在此！它只应接纳“若非威神，既须业力”才能到达的罪魂1！
烛龙赤瞳中的凝重达到了顶点。祂庞大的身躯第一次做出了明显的防御姿态，微微伏低，覆盖着厚重鳞甲的脖颈绷紧，口中那橘红光团急速旋转，光芒炽烈到极限，将三片业海映照得更加诡异狰狞。祂的吐息能焚灭星辰、冻结时空，但对这由纯粹“业力”构成、介于虚实之间的苦海……效果几何？祂本能地感到了威胁。业力，是规则层面的因果之网，是宇宙间最基础、也最难缠的法则之一！即使是祂，也无法轻易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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