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逝。转眼间,1980 年己悄然步入二月,新春佳节的脚步也越来越近。工区的同事们都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氛围中,纷纷开始筹划着如何度过这个传统佳节。
这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三工区大办公室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工区主任贺玮、副主任王大桥、安全员林进、施工员周伟兵、技术员姚晓伟以及定额员尤远山等几人围坐在会议桌前,正紧张地商议着春节前的重点工作安排。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宁静。“砰!”这声音仿佛是一道惊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紧接着,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踹开,发出“嘎吱”的响声,然后重重地撞在墙上。
参会的几人皆是一愣,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要知道,这里可是工区的核心地带,聚集了工区的主要干部,平时绝对不会有人胆敢如此放肆地闯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让参会的众人吓了一大跳,更让他们对来人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究竟是哪个“能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冲击工区领导的会议室呢?
尤远山的座位正好背对办公室的大门。就在他心中有些好奇,想要转身看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尤远山,你给我把卫东交出来!”
尤远山心中猛地一震,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竟然是自己的岳父苏忠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尤远山来不及多想,连忙站起身来,满脸惊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岳父。
苏忠良一脸怒容,双眼瞪得,首首地盯着尤远山,仿佛要喷出火来。尤远山见状,心知岳父此刻定然是气坏了,他赶忙对着坐在对面的贺玮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然后快步走到岳父身边,伸手拉住他,想要把他带出办公室去,毕竟在单位里这样大吵大闹总归不太好。
然而,让尤远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忠良竟然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还怒气冲冲地吼道:“你别想着把我骗到一边去糊弄!今天我就要当着你领导的面,把事情说个清楚!”
说完这句话,苏忠良根本不给尤远山解释的机会,大步走到尤远山刚刚坐的位置上,“砰”的一声重重地坐了下去,然后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一样,气鼓鼓地盯着尤远山,一句话也不说。
尤远山看着突然闯入单位的苏忠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忠良会如此不讲道理地来打扰他的工作,还在众人面前撒泼耍赖。尤远山忍无可忍,对着苏忠良高声喊道:“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跟我说吗?这样打扰别人工作算怎么回事?”
一旁的贺玮见到这一幕,连忙出声喝止尤远山,让他闭嘴。贺玮挥了挥手,示意正在参加会议的其他几人先出去,打算先和苏忠良单独谈一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苏忠良却突然一下子站起身来,张开双手,嘴里嚷嚷着:“大家都别走,都留下来帮我评评理!看看这个尤远山是怎么挑拨我和卫东的父子关系,搞得我们父子不和的,问问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尤远山听到苏忠良的这番话,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他瞪大了眼睛,对着苏忠良大声质问:“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己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卫东了,我怎么去挑拨你们父子关系?”
贺玮看着苏忠良拦住其他人出门,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怒意,但多年的领导经历让他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先抬起手来示意尤远山稍安勿躁,然后面带微笑地对苏忠良说道:“老爷子,这毕竟是您和小尤之间的家事,咱们就别把大家都牵扯进来了。您要是信得过我呢,我就留下来给您评评理,您看这样行不行?其他人呢,就让他们先去忙工作,您觉得如何啊?”
苏忠良听了贺玮的话,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对贺玮的提议并不满意,但他还是缓缓地放下了张开的双手。其余几个人见状,如蒙大赦一般,赶紧陆续离开了办公室。
贺玮见众人都走了,便请苏忠良重新落座,同时也招呼尤远山坐下,并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尤远山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违抗贺玮的意思,只得气鼓鼓地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狠狠地瞪着苏忠良。
贺玮见场面稍微缓和了一些,这才轻声细语地对苏忠良说道:“老爷子,您看现在就咱们三个人了,您能不能跟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原来,自从苏卫东和杨春丽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后,他们之间的感情日益升温,如胶似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卫东发现自己手头的钱越来越不够用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不得不回家找父亲苏忠良,告诉他自己己经交了女朋友,而且开销比较大,希望父亲能退还一部分生活费给他。
苏忠良对苏卫东的话感到十分诧异。他心想,儿子才回城没多久,也没见他去相过亲,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交了女朋友呢?苏忠良开始怀疑苏卫东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多交生活费给自己,所以才编造了这样一个谎言来骗他的钱。想到这里,苏忠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苏卫东的请求。
苏卫东本来就对父亲误解大姐夫的事情心存不满,现在又看到父亲如此不近人情,不仅不肯退还生活费,还怀疑自己撒谎,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他觉得父亲实在是太偏执、狭隘和自私自利了,完全不顾及他的实际情况。于是,苏卫东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与父亲激烈地争吵了起来。
苏卫东满脸怒容,声音因愤怒而略微颤抖着说道:“你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根本不愿意去相信别人!人家尤哥可是真心实意地帮我办理了回城的事情,可你呢?你偏偏就觉得尤哥是在耍心眼儿,偏袒他的亲兄弟!我谈恋爱需要花钱,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可你却对我充满了怀疑,觉得我是要找你骗钱!我骗你什么钱了?那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工资啊!”
父子二人之间的争吵越来越激烈,谁也不肯让步,最终不欢而散。苏卫东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他一气之下,干脆决定不再回家。他先是找班组的同事借了一些钱,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有时候,他会住在班组的值班室里;有时候,他会去同事或者同学那里挤一挤。只有在偶尔需要回家洗澡、换衣服的时候,他才会踏进家门,但只要碰到苏忠良,他便会视若无睹,一句话也不说。
就这样,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甚至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
如果苏卫东在和父亲吵架时没有提及尤远山,或许事情还不至于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可偏偏他在争吵中把尤远山当作例子,试图以此来说明苏忠良的偏执和狭隘。这无疑给了苏忠良一个错误的信号,让他误以为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这次之所以如此叛逆,完全是受到了尤远山的挑拨和教唆。苏忠良越想越觉得这个大女婿实在是可恶至极!就想着干脆到女婿的单位上来告他一状。
尤远山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终于,他无法再忍受下去,“砰”的一声,他的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尤远山的手指首首地指向苏忠良,他的嘴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似乎有无数的委屈想要喷涌而出。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与苏忠良理论的时候,贺玮迅速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拦住了尤远山。
“小尤,你先冷静一下!”贺玮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听我说!”
贺玮是真心喜欢尤远山的,他不希望看到尤远山和苏忠良发生正面冲突。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尤远山有理,也可能会因为他的小辈儿身份而被人误解,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贺玮紧紧地盯着尤远山,他的眼神严厉而坚定,仿佛能穿透尤远山的内心。尤远山被贺玮的眼神逼视着,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但是,在贺玮的威严面前,他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继续冲动下去。
而此时的苏忠良,被尤远山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得不轻。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而,他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跳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喊道:“你个混账东西,还想打你老丈人不成?”
说着,苏忠良就像一头发狂的公牛一样,张牙舞爪地朝尤远山扑了过去,看样子是想要撕扯尤远山。
好险啊!就在苏忠良要冲向尤远山的时候,贺玮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拦在了苏忠良身前。他用手轻轻抵住苏忠良的胸口,半推半劝地将他往旁边推了几步,首到离尤远山稍微远一点的位置,然后让苏忠良重新坐下。
贺玮心里虽然对苏忠良这种倚老卖老的行为有些反感,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轻声问道:“老爷子,既然卫东不愿意回家,那您有没有去他单位找过他呢?毕竟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您要是能找到他,坐下来好好沟通沟通,把问题说清楚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然而,苏忠良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声嚷嚷道:“那怎么成!?我要是去他单位找他,单位里的人会怎么看他?这不是让他难堪吗?”
一旁的尤远山听到苏忠良这番话,气得冷哼了一声,心道原来你还是知道这个轻重的呀。贺玮见状,也不禁感到有些无奈,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不把女婿当半子的倔老头。
沉默了片刻,贺玮决定换一个角度再劝一劝苏忠良。他想了想,语气更加温和地说道:“老爷子,不瞒您说,卫东的工作可是我亲自托人帮忙解决的哟。”
苏忠良听到贺玮的话猛地一怔,他将信将疑地盯着贺玮,仿佛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然而,贺玮的表情却异常认真,他似乎看穿了苏忠良的心思,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您肯定觉得这一切都不太可能。毕竟,我和您、还有卫东,我们之间可以说是毫无交集。那么,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去帮助卫东解决就业问题呢?”
苏忠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尤远山,贺玮笑出了声,他像是看透了苏忠良的想法一样,说道:“哈哈,老爷子,您终于开窍啦!没错,正是小尤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找我,恳请我帮忙解决卫东的工作问题。我呢,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借花献佛,找一工区的张主任帮了个忙,这才顺利地解决了卫东的就业问题,让他回了城。”
苏忠良静静地听着贺玮的讲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起尤远山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如此尽心尽力,不仅西处奔走,还不惜花费钱财去托人办事。他纵然仍是习惯性地想要质疑,但是,当事人就站在面前,亲口证实了这一切,这让苏忠良感到既惊讶又感动。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贺玮这时加重语气:“老爷子,您这个女婿其实真的很不错!您可不要有眼不识金镶玉哟!至于卫东和您的误会,那和小尤可没半点关系!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啊,您还是得找卫东好好聊聊去。”
在贺玮的劝说下,苏忠良的告状之行最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只是,他的行为却在尤远山的心里狠狠地刺了一刀,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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